“是吃驚,先生,”女店員低聲道,那曲線的身軀緊張起來,象一根靠在磚牆上的彎曲的、上過漆的蘆葦稈,“你說的事情我不明白。”

“可是,我現在明白了,”賈森打斷她的話,“你沒報告過任何人的事。現在清楚了。”

“可我還不清楚。”

“我們正在圍捕卡洛斯。一個別人叫他卡洛斯的刺客。”

“卡洛斯?”香菸從多帕特的手中落了下來,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是你的常客之一,所有的證據都能說明這一點。我們已經把可能性壓縮到八個人。已經在未來七天內的某個時間佈下圈套。我們正在採取所有的防範措施。”

“防範措施……?”

“扣壓人質的危險總是有的。我們大家都知道我們預料會發生槍戰,可是範圍要儘量縮小。首要問題是卡洛斯本人。他發過誓決不讓人活捉。他將要走到街道,一路都有炸彈,估計超過一千磅,可是我們對付得了。我們的神槍手會到場,朝腦袋上只要一槍就解決了。”

“只要一槍……”

伯恩突然看了看手錶。“我已經佔用了你太多時間,你該回店了。我也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記住,假如你在外面見到我,你不認識我。假如到古典服裝店裡來了,你就象對待有錢的顧客那樣對待我。除非你發現一個顧客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那就馬上告訴我。我再一次對這事表示歉意,我們的聯絡出現了中斷。就這樣。”

“中斷……?”

賈森點了佔頭,原地轉身,朝著巷外飛快地走向大街。他停下來,回頭望了雅南·多帕特一眼。她昏沉沉地靠著牆壁。對她來說,一流時裝業的優雅世界正狂亂地旋轉著出了軌道。

菲利普·朱丹,這個名字他毫無印象。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斷反覆默唸著這個名字,希望它能在他腦海裡勾出一個形象……因為接線員那張面孔曾勾起狂濤似的黑暗和閃光的形象。菲利普·丹朱沒有什麼,什麼也沒有。然而,一定有東西,有什麼東西使他的脖子痙攣,肌肉繃緊,不能活動。一塊硬得象板似的肌肉……被黑暗束縛著。

他在拉辛大街一家咖啡館裡靠著前窗和大門坐著,準備在看到克勞德·奧瑞勒的身影走到街對面一所古老建築的大門時就起身離開。他的房間在五樓,和另外兩個男人合住一套房。到這套房間要從一段曲曲彎彎的樓梯爬上去。如果他來,伯恩肯定他不會走著來。

因為樓梯上向雅格琳·拉維爾獻殷勤的克勞德·奧瑞勒接到沒牙齒的房東太太的電話,叫他快滾回拉辛大街,他五樓房間裡有人又尖聲喊叫又摔傢伙,他如不來制止,就要叫憲兵來了,他必須在二十分鐘內回來。

他十三分鐘就趕回來了。瘦削的軀體罩在一套彼埃爾·卡丹時裝店蝗西裝裡,後襬在風中飄動。可以看到他從附近地鐵出口處的人行道上跑過來。他象一名受過蘇聯芭蕾舞訓練但已失去體形的越野跑步運動員那樣敏捷地躲避著碰撞,細脖子向前伸出,離他那穿馬夾的胸脯有好幾英寸,黑色的長頭髮象飄蕩的馬鬃與人行道平行。他到了門前入口處,抓住鐵欄杆上的扶手,跳上臺階,投入了門洞的黑影中。

賈森快速地走出咖啡館,穿過馬路。在大樓裡,他跳向破舊有裂縫的樓梯,拾級而上。在四層樓梯平臺上,他能聽到樓上撞擊門板的響聲。

“開門!開門!快點!見鬼。”奧瑞勒停了下來。房門的寂靜也許比其它任何事情都可怕。

伯恩爬上最後幾級樓梯,直到可以穿過欄杆的柱子和樓板看到奧瑞勒。這小職員把單薄的軀體緊貼在門上,雙手放在兩旁,五指張開。他的耳朵貼在門上,滿臉通紅。伯恩衝上去用帶喉音的官味十足的法語喊道,“保安局的!站著別動!年輕人。不要招來什麼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