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婚後。”他閉著眼,無情地說。

“什麼意思?”她瞪大眼。

“我不會跟你結婚。”

“你……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她激動得搖晃他,晃得他傷口疼痛不已。“我們訂婚的訊息全臺灣都知道了,你現在說不結婚……你……”

“小姐——你在做什麼啊?!”護士開啟門,以為唐愛薇想謀殺鞠紹威。

“你給我滾出去——”唐愛薇大聲斥退護士。

年紀輕輕的護士被她一嚇,急忙轉身想找護理長幫忙。

“你不要忘了,是誰在你背後撐腰,讓你穩坐總經理的位置,好啊!你敢取消婚約,我就讓你從此失去一切!”她撂下狠話。

“我不在乎……”他忍著痛,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我會辭掉總經理的職務,以後我沒權沒勢,什麼都不是,你可以省省你的口水,滾出去。”

“你、你瘋了……”她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彷彿他住的不是肝膽科病房,而是瘋人院。

他揚起一抹笑,對,他是瘋了,跟大哥一樣瘋,從此,他也只愛美人,不要江山了。

唐愛薇看見他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幸好她還沒真的嫁給他,這個男人,腦筋有問題。

她拎起皮包,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她得馬上回家找爺爺,搶先發布取消婚約的訊息。

一個月後,鞠紹威出院,因為住院期間已由代總經理處理各項事務,所以離職的相關手續及交接工作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只是每天總要重複聽上幾次威脅、利誘加恐嚇的話,聽得他耳朵長繭。

最後,鞠品伯甚至搬出斷絕父子關係的最後通牒,他依然不為所動。

收拾簡便行李,穿著一身輕鬆的休閒服,他搭機從臺北來到澎湖。

在機場附近租了一輛機車,按著機車店老闆指引的方向,從馬公沿著跨越海溝的中正橋,永安橋騎到白沙,夏日黃昏,迎著海風,感覺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他只在大學的時候騎過幾次機車,不很熟練,車速很慢,不少孩子奮力踩著腳踏車,紛紛超越他。

他不急,他想好好地看看王雲蘭在這裡出生的澎湖,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卻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看海長大的孩子眼在鋼筋水泥叢林里長大的孩子就是不同吧!

王雲蘭的溫婉與包容、堅韌與謙卑,就是在這樣與大自然對抗又與大自然共存的環境中培養出來的。

他按著地址,沿途問了幾個村民才找到王雲蘭的家。

這時,家家戶戶的廚房都已傳出煎魚、烹調海鮮的香氣,這麼平實、家常的景況卻令他十分感動。

他將車停在一間矮房牆邊,提起行李,循著晚餐的香氣走向廚房,看見一位面板曬得黝黑,但眼神明亮的婦人。

“請問,王雲蘭是住在這裡嗎?”

這位是王雲蘭的母親。

“你……”婦人張著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這個氣質出眾、外表高大俊挺的男人。“阿蘭還沒下班,不過快回來了,你是……”

阿蘭?鞠紹威聽了,會心一笑,好可愛的名宇。

“我是她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王雲蘭的聲音遠遠傳來。

“阿母!我回來了。”

他轉過身,正好與脫下口罩、防護手套的王雲蘭面對面撞見了。

“紹、紹……”

“紹威。”他替她把話說完。

“你、你,怎麼,來、來……”她口吃愈來愈嚴重。

“我剛出院就來找你了,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

“什、什麼……”這次,換王母口吃。“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