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撞開了他的箭,這種無禮的舉動還是讓他頗為不滿,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惱火,怒視楊元慶,忿忿道:“楊將軍為何射開我的箭?”

楊元慶緩緩上前,用長槊挑起自己的鐵箭,插回箭壺,蘇烈注意到楊元慶的馬槊也與眾不同,又長又粗,尤其槊頭,隱隱泛起一種青紅之色,他聽師傅說過,這是從天而降的玄鐵,份量極重,也就是說,楊元慶這杆槊至少重百斤,令他暗暗震驚。

楊元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隊伍中糧食足夠,無需再獵黃羊,如果你只是興起而獵,三隻足矣,草原萬物皆有靈性,不可隨意糟蹋。”

說完,他調轉馬頭,向隊伍追去,蘇烈呆呆地望著他走遠,他又看了看三隻倒在血泊中的黃羊,不由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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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清晨,他們開始看到草原上有零星的帳篷,這一帶分佈鐵勒葛薩人的一支部落,主要的葛薩人已經西遷,在夷播海(巴爾喀什湖)以東建立了可薩汗國,但在金山一帶還有零星分佈。

又向北走了十幾裡,他們走上一座低緩的草坡,終於看到遠處十餘里外的一片穹帳,密密麻麻分佈在清澈寧靜的哈利湖畔,那是便是啟民可汗的行營,隋軍士兵們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

他們的到來引起了突厥遊哨的注意,遊哨早已回去報信,片刻幾名年輕的騎士飛馳而來,他們見是隋軍士兵,都頗為客氣,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將手按在胸前笑道:“遠方的客人,請問是路過,還是願成為我們貴客?”

“烏圖,你不認識我了嗎?”長孫晟走出隊伍,微微笑道。

年輕男子頓時眼睛一亮,“原來是長孫將軍,請將軍慢行,我去稟報可汗。”

他調轉馬頭,便一陣風似的向營帳群疾奔而去,長孫晟搖搖頭笑道:“還是那麼性急,一點都沒變。”

他回頭對楊元慶笑道:“這是啟民可汗手下的一名勇士,叫做烏圖,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我曾經教過他箭術。”

啟民可汗也就是當年的突利可汗染干,

楊元慶自從七年前在京城都會市中見過他一次,便再也沒有遇見過,也不知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他又想起隋朝公主,便笑了笑問:“公主現在也在這裡嗎?”

楊元慶所指的公主是義成公主,當年嫁給染干的安義公主已經亡故,楊堅便又將宗室女義成公主再嫁給他為妻。

“應該也在這裡,她已被冊封為可敦,現在我們隋王朝強大,啟明可汗依賴於我朝,所以對義成公主非常尊敬,想當年北周大義公主,因為亡國而被都藍可汗所殺,其實也是可憐之人。”

長孫晟嘆息一聲,他心中有點歉疚,當年是他的反間之計,當初他讓突利去勸都藍,說隋王朝準備將公主嫁給他為妻,都藍信以為真,便揮刀殺了北周大義公主,結果隋王朝卻將安義公主嫁給了突利,使都藍和突利徹底反目,導致五年前爆發戰爭,楊元慶便是在那場戰爭中脫穎而出。

“他們來了!”

楊元慶凝視著遠方,只見數百騎士向這邊飛馳而來,為首之人正是啟民可汗染干,楊元慶目力極好,他老遠便看清了,和七年前相比,染干老了很多,依然留著大鬍子,但一半已經變白,花白的髮絲隨風飄起,再無從前那種威猛,已經有了一種蒼老之態,草原人壽命普遍不長,大多隻能活到三四十歲。

胡思亂想時,染干已經奔至隋軍隊伍前,他沒有看見楊元慶,翻身下馬,跪在長孫晟面前,“染干叩見長孫公!”

他能有今天,全仗長孫晟多年提攜,他心中視長孫晟為父,長孫晟連忙扶起他道:“可汗不必這般客氣,我們都是聖上之臣,可行平輩之禮。”

“在長孫公面前,染干永遠是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