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點點頭,“多謝了。”

第二年的年初,他到了佛羅倫司。

把這座城作為旅途的終點,只因它與廣州一樣,被稱作花城。

自從十歲離開,他就在不停地搬家,最長的南京也不過停留了三年多。故鄉這個詞,在他心裡從來都是隻屬於廣州的。

只是要回去又談何容易。王傑希同他說,中國馬上就是主戰場,真想活下來,肯定是留在法國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仗打完再說。

他雖有成事之心,也多少得打量老天給他的客觀現狀。一張船票在褲袋裡捏了半年,終究是不是該上去,他還想再等等。

他在佛羅倫司呆了整整一週。十四世紀那場浩浩蕩蕩的運動讓這裡的每一寸地每一塊大理石都滲透了對人的敬畏,他仰望著鐘樓上灰濛濛的天,修女餵過的鴿子振著翅膀飛遠了。梅迭契家廟裡的雕像訴說著晝夜晨昏,當年二千萬的財富也不過留下這未完成的殘破遺蹟。在這樣的時候,籠罩著街道的霧靄也蒙上一層昏黃。

舊曆除夕的傍晚,他在百花大教堂聽完唱詩,坐了一下午回到旅店,一路上照例接受了幾次盤查。老闆在前臺反反覆覆擦拭著高腳玻璃杯,見他回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一切都平常得一如既往。

全國改用公曆的時候,母親翻了翻舊年的日曆說,以後記得你的公曆生日是二月十日。

去年還有王傑希和幾個同學與他一起去喝酒慶祝,這次是他出生以來第一個形單影隻的生日。

喻文州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板往上走,在樓道的拐角處停住了。

廣州人除夕擺花,擺水仙是賭運,如果不開便是晦氣,因此都不大敢擺。母親玩笑著買過幾次,結果有好有壞,卻每每一笑置之。

深冬的夕陽透過彩色玻璃落在那個蒙了灰的櫃子上,他看到那盆洋水仙開出了嫩黃色的花。

章節已過半,卻還沒開始談戀愛……

被黃少天(14)打了一針雞血,結果這一章全在寫喻文州呵呵呵呵呵……

十四歲的黃少天,還活個ball(。

'喻黃'月半彎(六)

受到航空管制的精神攻擊,現在還萎靡著…………

時間是1937年5月,本章充滿了作者的蘇氣(。

六、玉綠

五月裡的廣州已開始有了熱意,只剩晚上還有些涼風。這幾日都在傳日本人馬上要打進北平去,報館裡天天都有人忙著跑裡跑外,常常到了天黑也不得閒。

黃少天放了工,騎上腳踏車往家裡去。最近天氣不錯,晚上時時有月光。木棉樹的花開始謝了,頭頂樹冠上的葉子嘩嘩作響。

他拐過恩寧路,在熟悉的門前停下,望著上面的鎖發呆。

實在是時局不好,不知他們都各自找到營生沒有。他自己上過學,手上麻利,還能在報館幫忙打字,可那些學徒都是從小跟了他爺孃學打銅,大約只能找些粗活去幹。

最後一個走的方世映象小時候一樣揉揉他的頭髮說,黃少,都是跟著師父、魏哥一路過來的,現在生意難做我們自己也清楚,不怪你。

可他無法不去想。遇到過的每一個人,他都會放在心裡默默唸著。

抬頭看了一眼月亮,黃少天重新踩動了踏板。

第二天是週六,他同從小一塊打架的於鋒約了在河南渡口的大排檔吃晚飯。這家的番薯薄撐他最喜歡,竹棚搭起來的雅座又清涼。

於鋒現下已進了黃埔軍校,一畢業就要跟著部隊走,只是去向還不知道。

“阿爸阿媽從小就只拿大哥和細佬當寶,我在家裡有跟沒似的,只幫他們打一輩子的漁,還不如出去當兵痛快。黃少,我以前跟你打的時候就覺得你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