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時未滿十八週歲已經無法抵賴從輕之後,程燁琢磨了一個晌午,當即翻供稱自己有身體殘疾,且並無實質性性侵行為發生,傷害夏妍只是貪圖美色一時糊塗,順帶著反咬江陌一口,囂張地宣稱襲警一事是因為江警官強制執法動手在先,他是正當防衛在後,如果警方堅持給他扣帽子,他就要申請精神和傷情鑑定。

“自打程燁上次在衛生間裡聽見那倆輔警在門外嘀咕有媒體抓著這案子不放,這小子現在就篤定那些之前就沒敢報警的女孩肯定不會站出來指認他,供詞一天一個樣,嘴裡就沒一句真話,更何況他現在做完身體檢查,還真就有生殖器殘疾,主任師叔說跟被閹了沒什麼區別……”肖樂天盤腿坐在看守所接待休息室的桌子上,對著卷宗愁得撓頭,“這咋審啊師姐?”

江陌挑了下眉梢,沒直接搭這個話茬兒,轉身打量著牆上已經落了一層灰的盛安市地圖,伸手要來卷宗檔案,在地圖上比照著來回比劃,“程燁現在估計是猜準了警方手裡的證據鏈不完整,所以才拿著已經確認既定事實的事兒在這兒瞎折騰,圖的就是讓你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這個人身上,跟他掰扯這些沒什麼用,著急反而容易被他牽著鼻子走。”

肖樂天轉身從桌子上蹦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江陌,“沒懂。”

“襲警的事兒執法記錄儀上有記錄,夏妍案不管怎麼說也有可以作為直接證據的監控,板上釘釘,來回翻供對他沒好處——”江陌沒回頭,思忖半刻繼續道,“師父的審訊記錄上有兩點一直沒有詳細追問過,應該是想晾著程燁,先找證據做突破,順便看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氣。”

“沒細究的……犯罪動機?程燁不一直說是一時衝動?冷卻期不固定,目標也相對隨機——”肖樂天揣著手鼓起腮幫子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巴掌:“還有那把刀上的血跡!”

嫌疑人程燁小二十年的人生履歷循規蹈矩,從小成績優異,成功考入省重點就讀實驗班,在母親去世前沒有過任何針對女性的惡性事件記錄在冊。雖說尾隨騷擾的立案事實直到今年才出現,但對於程燁而言,從安分壓抑到有規劃的實施犯罪,這三年間必定有跡可循,犯罪動機絕非衝動行事那麼簡單。

“程燁雖然剛剛成年,但根據履歷來看,他媽媽是老師,程燁應該從小接受的就是類似精英教育,再加上他爸表面上人五人六,私底下又是個混社會放高|利|貸|的,程燁耳濡目染,社會閱歷絕對不淺,他說話之前會權衡利弊,衝動犯罪這事兒,我覺得不可盡信,最起碼,目標選擇不一定是絕對的隨機。”

“三組那哥幾個在抓捕現場看見三中校牌掉出來的時候,表情都跟噎了狗毛似的,程燁幾乎是當時就確定,他可能未成年的學生身份會很棘手,所以當晚連夜審訊,程燁始終堅持著一個原則: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如果目前警方展示的證據對於實施犯罪當時還未成年的他無法造成威脅的話,他可以一直保持沉默——遞我一支筆。”江陌咬開筆蓋,試了試劃在塑封膜上能不能擦掉,隨後提筆在地圖上圈了幾處,“但是自從試探到了襲警和夏妍重傷評級確認成立之後,犯罪當時是否未滿十八歲這件事兒本身對於他的量刑而言就無關緊要了,程燁抓著不放來回鬧騰,為的就是察言觀色投石問路,揣摩咱們有什麼底牌,他該作何應付——所以你跟他吹什麼風,他就說什麼話,怎麼審都像是在繞圈子。問題就在這,一般來講現行犯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但如果他非要千方百計的拖延……”

“就證明避而不談的這部分絕對有問題,很有可能事兒還不小!那刀上第三個人的血跡和指紋……不會真鬧出人命吧?”肖樂天不自覺的猛一哆嗦,擰巴著一張嬰兒肥的小圓臉兒自顧自地琢磨了一會兒,忽的恍然大悟,噘著嘴小聲嘀咕:“合著師父放咱倆去審程燁,就是為了麻痺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