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就擺了,小娃兒屋子裡總要擺盞燈才算過了節。”

等中秋過了,秀娘便急著打點行裝上路了,蓉姐兒還想混賴皮:“娘,咱們等重陽,等重陽過去好不好?”

秀娘點點她的鼻子:“大姑娘了還不知事。”如今回去也好往徐家通報喪事,徐禮怕是瞞著家裡人來的濼水,這節不提,卻也該請期了,原來的日子是正正巧定在及笄後,如今算來還不曾出一年孝,怎麼也得請人再算一個日子出來。

傢俱都打得了,嫁妝也都備好了,可別樣事務還能配起來,人卻配不齊,綠芽銀葉也有十七八歲了,總要放出去,叫這兩個在金陵便是□□小丫頭的,等她們出去配人,甘露跟蘭針就要能當得一面。

四個丫頭,還得再配幾房人家,家裡銀子是不缺,東西也是件件精品的賠出去,可帶什麼人去倒難辦,秀娘正為著這個頭痛,身邊又沒個人能拿主意,倒想著緊著回去跟吳夫人通一通氣兒,便是身上有孝,到了金陵也已過了百日了。

蘿姐兒出嫁,三朝回門,回的卻是舅家,秀娘知道紀二郎不曾上門來鬧,便是回了鄉里叫人一頓打得起不來身,還得讓紀老太太侍候著,他那嫂子原就躥著自家男人來找王家要錢,經了這一回事,倒不敢了,她自己不獨一個男人,還有兩個兒子呢。

這樁婚事有胡縣令作大媒,誰敢上門來鬧,胡縣令還送了一塊匾來,上邊四個大字“佳偶天成”,便只有桂娘同誠哥兒高興,當日這塊匾還掛在堂前,第二天敬了茶,徐娘子給了蘿姐兒一對金鐲,蘿姐兒才叫一聲娘,就說這東西掛在堂前當菩薩,再大也大不過菩薩去,還是揭下來收到屋裡去。

徐娘子喜她有眼色,順勢點了頭,誠哥兒還怕她受了委屈,夜裡摟著不肯撒手,蘿姐兒如今就是黑了燈也不再怕他,叫他摟住睡了幾日,安穩的很。

蓉姐兒聽了悅姐的話,就一向想問問那春宮是個甚,覷著空兒又問了一回蘿姐,拉了她的手在屋裡問,蘿姐兒聽的滿面羞紅。

繡娘有甚個來錢快,一是繡大件菩薩像,二是辦那紅白喜事,三便是繡這些個東西了,那精緻些的人物眉眼,身上衣裳都要勾繡出來,姑子街裡便有女人做這個,正經人家出來的繡娘,哪個肯繡,便是銀錢再多,也不肯沾手的。

她紅了臉,蓉姐兒更奇了,抱了她的胳膊問,蘿姐兒竟也只這一句:“等你嫁人了,去問他。”羞的不可自抑,大眼睛裡水盈盈的,嘴角抿起來,笑出兩個梨渦。

蓉姐兒坐在船上還在想那到底是個甚樣的好東西,一個個都不肯說,覷著神色也知道不能問秀娘,心裡貓兒撓似的,又把徐禮想一回,一日念個十七八次,連甘露都打趣她:“姐兒趕緊別唸叨了,不獨徐家哥兒,我的耳廓也熱了。”

蓉姐兒噘噘嘴兒,秀娘還有些暈船,茂哥兒卻跟只猴子似的跳上跳下,他守孝中無事,原來江州家中還留著蓉姐兒小時候習字的字帖子,叫秀娘翻出來給他,日日寫兩張大字,玩起來倒更瘋了。

茂哥兒是個小狗記性,頭一天習字還樂呵呵的,第二日就掛了臉,叫秀娘罵一回:“你姐姐還有個三日興頭呢,你連三日都沒有。”

茂哥兒眼淚漣漣,他才五歲,讀書背書拿手的很,張嘴就能來,可要他坐定了習字,那凳子上頭就跟插了針似的,兩三個字還能寫,寫兩張再沒這個耐性。

茂哥兒守完這年孝就要開蒙了,家裡蓉姐兒教他念書不算,徐禮在時也把初讀書時的《幼學》《弟子規》說了一遍,若是正經送到族學裡,也是從這兩樣學起來,《三字經》《千字文》裡頭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茂哥兒早已都會背了。

秀娘自家不識字,對兒子卻看得緊,每日裡必在背三篇書,也不許他坐著,立在窗下,一面曬太陽一面背書,一屋子俱是茂哥兒的童聲童語,背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