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八哥捱了一刀,命還在。如果那一刀砍在八哥身上……”胤禟的臉抖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吩咐備轎,不,還是騎馬快一些。”我的手腳發抖,舌頭也不太聽話。

弘昊把文齊叫進來吩咐了幾句,一個時辰後,我們已經到了軍營。

鄂爾泰低聲向我稟報:“廉王爺沒有大礙,只是左臂有一條刀傷,幸好傷口不深,也沒傷著筋骨。加新現在還昏迷不醒,一百多個侍衛只活了十幾個。”

我嚇得臉都黃了,身子搖搖欲墜,只是死死抓住弘昊的手。

胤禟從胤禩的帳中出來,臉色陰沉,吩咐鄂爾泰好好照顧著,又低低對弘昊說了幾句話,便蹬鞍上馬,回了京城。

“額娘,您進去看看阿瑪,我去瞧瞧加新叔叔的傷勢。”

我點點頭,掀開氈簾,走進大帳。

胤禩喝了藥,沉睡未醒。我解開他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遍,見確實如鄂爾泰所言沒有大礙,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沉吟片刻,我轉身出帳,去找小李先生。

他正在鄂爾泰的帳中熬藥,神色還是如多年前一般雍容平靜。我心中一酸,二話沒說,只是伏身拜了下去。

他嚇了一跳,立即閃身避開,“王妃怎可行此大禮,不敢當、不敢當……”

鄂爾泰連忙命侍衛把我扶起來。

我四肢痠軟無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發出聲音來:“大恩不言謝,以後先生有什麼事需要八王府的,說一聲即可。”

李玉是真正的君子,聽了我的話,他只說道:“王爺這次倖免遇難,實在多虧貴府的加新大人。”

“是,大阿哥已經去探望他了。”

“以後要萬事小心。”他話中有深意。

我頷首,再次稱謝後離去。

胤禩還在沉睡。我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他蒼白的面孔。已經三十四歲了,一點也看不出來。面板光潔,鼻子高而直,英俊、儒雅、有威儀。但是不幸生在帝王家。

那一晚我十分辛苦,接連做幾個噩夢。夢裡一片刀光劍影,醒來時,裡衣已全部溼透。

胤禩直到半夜才醒,我們默視良久,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第二天我們就回到府中。

萬幸的是加新的燒退了,人也清醒過來。太醫說,只要按時服藥,不出一個月就可以痊癒。我讓小如帶著四個丫鬟專門服侍加新,暫時把玉紋調過來服侍我。

中午,春香來稟報,說玫瑰最近一直獨自一人早出晚歸,昨晚宿在小行宮,還不知道王爺受傷的事。我猜測她已經知道揚泰的事,但是此時也沒有心情去管這些,只說知道了。

康熙十分關切,送來大量的補品,並命隆科多徹查此事。我接過聖旨,回到黻霖軒,隨手扔在茶几上。

胤禩躺在床上,好笑地看著我,“難得可以在家好好休息……”說著,掩嘴打個呵欠,姿勢美妙無比。

我心中一酸,“跟我走吧。”

“去哪裡?”

“世界的盡頭,永不回來。”

“好。”

我將頭抵在他胸前,緊緊環住他的腰,低聲說道:“不要鬥了,我們不要跟他們鬥了……”可是自己也恍惚起來,不知道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

他用右手輕輕拍著我的背,沒有說話。

“你是怎麼遇到小李先生的?”我換了一個話題。

“四海之內,皆兄弟。”他微微一笑,“遇到他也不奇怪。”

兄弟……

殺他的可能也是他的兄弟。

我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正要說話,玫瑰忽然衝了進來。看清室內的情形,又連忙退出去,站在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