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

那不是夢,莊子與蝴蝶,清清楚楚,再也不會混淆。

“早上好!”我笑道。

陽光透過紗窗均勻地灑在地上,一切是那麼溫暖美好。我自己織的那個愚蠢的繭只有我自己把它撕碎。從今以後,不管我們是什麼樣的處境,不管遇到多可怕的事,只要能夠在一起,都會象午後的清風一樣消散無蹤。

只要我們在一起。

早上弘昊和玫瑰前來請安,正好看見胤禩為我畫眉。玫瑰站在窗前,笑吟吟地看著我們。弘昊忍住笑,連忙把她拉走了。

我看著面前的大圓鏡,折射出身後三面鏡子中的他的笑臉,經過無數番重疊,似乎滿室都是那卸下面具後的熟悉的微笑。

我抵住他的額頭,“我是不是很傻?”

“不,永不。”他模仿我的語氣,“逍遙,我愛你。”

“齊桓公威震四方,最後因為五個兒子爭位,活活將他餓死,也不掩埋,任由屍體在寢宮腐爛發臭。我縱是心腸再堅硬,看了這等慘禍,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不要怕,無論如何,我也要護你們周全。”

我凝視著他英俊的面孔,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碧清瑩澈,沒有一點雜質。在他的瞳孔中,我甚至可以清楚看見自己影像。那曾經若隱若現的兩簇火焰不知何時已經熄滅。

我忽然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他。

所有的猜忌和提防在這擁抱中全部煙消雲散。

因為他愛我,一如我愛他。

笙歌歡

五月四日是康熙六十歲的大壽。由於某些特殊原因,今年尤其大肆操辦,似乎卯著勁兒要營造出一種普天同慶、天下太平、父慈子孝的樣子來。

各府都竭力揣測康熙最近的喜好——人老了,就變得喜怒無常,好象不讓人害怕就失去氣勢一樣,搞得大家個個忙得焦頭爛額。

送重了,人家說你奢靡;送輕了,既輕浮又失禮。總之是難以討好。

我們準備了兩樣東西——象牙席和地圖。象牙席本是雍正那時才開始在宮中流傳,我也顧不了那麼多,反正胤禛不會告我侵權。老年人怕熱,應該是很實用的禮物。那張地圖我重新訂正核對、確保萬無一失後,又把“顧繡”的人傳進京來,重新繡了一張。京城的材料畢竟齊全得多,這張地圖比前一張更精緻準確,相信足以打動康熙。

胤禩看著桌上的禮物,手指劃過我的面頰,嘆道:“難為你了!”

我故作不知他的意思,笑道:“我只是出出主意,又沒動手,哪裡談得上為難。”

碰巧西域國王阿豐索派使臣本多白勒拉前來北京,進貢了兩頭獅子。康熙十分高興,特命大家壽筵後一起去後宮觀賞傳說中的森林之王。

大家齊齊謝恩,依次獻上自己的壽禮。

三阿哥準備得最隆重——一顆罕見的雙拳大小的夜明珠、一盆翡翠松柏盆景。但是失寵的人,送得再貴重,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康熙看了一眼,就讓李德全收起來,一點言語也沒有。

胤禛和那拉氏走上前,獻上一套白玉鼻菸壺,上面刻著吉祥祝壽之詞,十分得體,一如他夫妻二人的性格。

五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都是珍奇古玩,大家沒想到會撞車,一時間面面相覷,幾乎下不了臺。

康熙嗬嗬笑道:“朕每年都要慶生,不過是一家人一起樂樂罷了,看的是孝心,又不是這些勞什子東西。老八準備的什麼啊?”

胤禩拉我上前跪下,“回皇阿瑪的話,天氣逐漸熱了,兒臣希望皇阿瑪能睡得安穩一些,所以特意為皇阿瑪準備了一床象牙席。”

兩個小太監把象牙席展開,潔白光澤的席面上,用大小魚貝紋編綴其中,恰好組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