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四阿哥,那個……誰出錢?”

他輕笑,“你今天又沒有戴釵子,我出錢好了。”

曉妝成

胤禛說的那個地方是碧雲寺。這是京城十分有名的一座寺廟,其山水之清幽、林木之蔥鬱、建築之宏麗華美為西山諸寺之冠。今天是三月三,出來燒香祈福的人很多,我們便緩緩按轡而行,偶爾低低交語幾句,看上去倒象熟識多年的朋友。

胤禛與碧雲寺的僧人似乎很熟。剛剛登上山門,已有僧人迎接出來。他躬身行禮,絲毫沒有皇子驕矜的架子。

碧雲寺比我初遇胤禩的迦葉寺大許多,一共有六層院落,不斷向山上延伸,從山下看上去,雄偉的殿堂層層迭起,極為肅穆莊嚴。

“今天是你生日,先向菩薩上柱香,這樣來年才會快樂。”胤禛把一柱燃好的香放在我手中,“這麼愁眉苦臉的真不象你。”

我頷首接過,久久跪在觀音菩薩面前,垂首不語。

我的心事,只有天邊月知道。

出了大殿後,一個眉心有痣的僧人帶我們去禪房用齋飯。這間禪房佈置雖然簡單,但是桌几精緻,四壁潔淨,一塵不染。西牆當中掛著一幅字,題目是《布袋和尚呵呵笑》:我笑那李老聃五千言的道德,我笑那釋迦佛五千卷的文字,幹惹得那些道士們去打雲鑼,和尚們去敲木魚,生出無窮活計。又笑那孔子得老頭兒,你絮絮叨叨說什麼道學文章也,平白地把好些活人都弄死。住住住,還有一笑,我笑那天上的玉皇,地下的閻王,與那古往今來的萬歲,你戴著天平冠,穿著袞龍袍,這俗套兒生出什麼好意思。你自去想一想,苦也麼苦,痴也麼痴,著什麼來由,幹碌碌大家喧嚷嚷的無休息。

我站在字幅前,只覺得這幅狂草有幾分眼熟。

在哪裡見過呢?

胤禛見我沉默不語,忽然微笑起來,“這篇文章如何?”

“老禪師寫的,自然是好。只是這字跡似乎在那裡見過,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拍著額頭說。

“你當真見過?”他似乎有些不信。

“反正眼熟的很,說不定是做夢夢到的。”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過了一會,淡淡說道:“吃飯吧,菜都快涼了。”

碧雲寺的齋飯清淡可口,色澤鮮美,加上我一天水米未沾,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胤禛面帶微笑,只是略略動了動筷。

我看著牆上那幅《布袋和尚呵呵笑》,忽然生出一種任性的快樂,輕輕嘆道:“此刻若能喝上一壺酒,人生才真正無憾。”

胤禛眼睛裡溢位濃濃的笑意,“我乾脆好人做到底,這山下就有一個小酒館,下山後我請你喝酒。”

不知為何,我已不那麼害怕他了,聽他這麼一說,拍掌笑道:“四阿哥果然是精研佛理之人,知道‘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所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不如我們等會找個地方,邊看落日邊喝酒,怎麼樣?”

我還沒有喝酒,好像已經醉了。

我並不得意,我愛的人此刻正向另一個女人下聘,我怎麼可能得意。但越是如此,我越要讓自己得意。得意地喝酒,得意地醉。

一醉解千愁。

我站在那小酒館前,看著胤禛拎著四壇酒搖搖晃晃地出來,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瞪我一眼,“什麼事這麼好笑?”

我捂住嘴,“劉伶……劉伶也就這樣了。”

他一怔,也笑了起來。

我接過兩壇酒,跟在他身後往山上爬,西墜的太陽一直跟隨著我們。層巒疊嶂籠罩在一片橘紅的霞光中,壯麗多姿。滿山繁花飄飄灑灑,如絲如錦。

“曾經有個人,害怕太陽沉下去,就一直追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