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青“呵呵”笑了一陣,見李浦不答腔,便收了笑,認真說道:“說起來也是開棺時機正巧,早一日,屍身沒有變化,晚一日,屍身雖存,也將腐爛得無法辨識,即使我等有疑問也無從查起。來一個認識‘冰露’的捕頭,剛好在下葬三天後開棺,天下本沒有如此湊巧之事,那人的算計若成,陳知縣是絕對逃不了干係的,只可惜對他而言,人算不如天算,天不絕陳太炎也。”李浦問:“那人若是異人,大可直接向陳知縣下手,何必繞這麼大的彎子?”秦海青答道:“陳太炎雖只是個小小縣令,倒底是個官,若是暴死,必然有得一查,若是因罪彈劾,麻煩雖麻煩,卻是極為穩妥的方法。此人必是不願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讓人發現自己與此案有關係,如此求穩保名,只怕有些來頭。”

李浦心中鬱悶,臉上不免有些煩躁的樣子。秦海青見他這模樣,也不打擾他,徑直往大門處走,李浦自然跟了上去。秦海青停下腳步道:“你執意要管這案子,我也不攔你,只是要做好心理準備,世事原本就不是那麼簡單的。”李浦苦笑一聲:“我已準備接受一切結果,在江湖這許多年,你當我還是三歲的單純小兒嗎?”秦海青淡淡一笑:“成人雖無小兒之稚,卻易為情惑。”李浦輕嗤道:“就算有情,被你如此一說,也不敢不收。”秦海青轉身走出大門,一邊嘆了一聲:“我卻認為李兄不是那樣薄情之人。”李浦聽此話一楞,心中忽有一絲淡淡的酸意,也不願多去品味,急步跟上了秦海青。“你這時要去何處?”李浦問。秦海青抬頭看看天,日頭稍偏,已是午後,耳邊傳來有氣無力的蟬鳴。秦海青在刺眼的午間日光中眯起眼睛,向路的盡頭望了望,指了指那邊遠遠的一個開門處,有些倦怠地說:“賭莊。”李浦一驚,“去哪裡作甚?”秦海青已邁開腳步朝那邊走去,一邊回頭看李浦是否跟上,一邊答道:“七齡童與月月紅感情素來很深,只是最近為七齡童賭輸戲班祖居一事有些口角,我有一種感覺,似應查查。”“你就憑感覺做事?”“有時,感覺是必要的。”

李浦走了幾步,忍不住問道:“你既已知案底,為何不直接去審月月紅?”秦海青苦笑搖頭:“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公門有公門的法則。若我是江湖人,大可將月月紅抓來一問了之,只是公門中講的是個理字,沒有證據,我是誰也動不得。”李浦聽了,頗有些不屑的樣子:“這世道,沒證據亂抓人的捕頭衙役還少嗎?你又何苦裝清高!”秦海青正色道:“我做人自有做人的準則,他人如何我不管,自己卻是要管好的。”李浦別過臉,低聲道:“假正經!”卻聽見耳邊秦海青自顧自地念道:“我可不認為那個暗中之人是月月紅能認識的。”李浦想了想,問道:“為何?我記得你說過七齡童死於‘冰露’,這個人定是黃門的罷?”秦海青道:“黃門中人自從‘黃毒羅’押於京師大牢後,少見出入江湖,他們自視甚高,通常不屑於做這類下三濫的小事,即使真是他們乾的,月月紅這樣的平凡婦人,又怎麼會認得他們呢?頂多是被矇在鼓裡給利用了。”

說話間,二人已走到賭莊門口,裡面熱鬧非常,有人大聲在開盤,有人因贏錢而狂叫,亦有人因賭輸或嚎啕大哭或高聲叱罵。秦海青抬腿就要朝裡邁,李浦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你還有什麼話要問的?”秦海青皺眉問。李浦笑眯眯地問:“這地方你熟嗎?”“不熟。”秦海青的回答乾脆之極,李浦便直搖頭。秦海青心中咯答一下,知道有些東西要瞞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乾脆地說道:“這種地方,我只到過幾次,俱是為公務和別人一起進去,不知道還有什麼規矩。你倒說說看。”李浦道:“這種地方原本就不歡迎女人,也不歡迎公門的人,你兩樣都佔全了,還指望查得什麼?”秦海青問道:“為何此處不歡迎女人和公門中人?”“到此地來的女人多半是來揪回參賭的自家人,明擺著是斷賭莊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