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湖面激起了千重浪花,徐玉身形飄動,凌空回身,長劍在他的手中如同活物一般,不停的變化著各中劍式,湖面上因他的劍氣,只覺得綠茫閃爍,光怪陸離。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到劍氣之中,人劍合一,“月舞大地”如同滿月的月光,從半空中散向湖面,配合著“幻影虛渡”,當真的妙蔓無方,波光點點,映襯著漫天劍氣,凌空回散,不帶一絲凡塵俗氣,顯然,他的劍術又有了進一步的提高。

猛的,徐玉忽然覺得真氣一瀉,濁氣上升,身行急劇下降,眼看就要墜入湖中,不禁吃了一驚,暗想要是練個劍還不慎落於湖中,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眼見就要接近水面的時候,忙拼命的提氣,腳尖的湖面上輕輕的一點,藉著湖水的浮力,勉強的斜斜的飛上的岸邊——心中卻大感奇怪,為什麼自己並不是真氣耗盡,卻有著這種莫名其妙氣竭的感覺,似乎並不是自己內力的問題,好象是自己本身的體力問題,但這也不太可能啊?練武之本,就在於改造原本人體孱弱的體質,使其得到不斷的提高,為什麼自己的內力在提升,而本身的體質在下降呢?這幾乎是決不可能的事。

可是思來想去,又想不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幾天體內真氣運轉正常,根本就沒有絲毫的不適,實在是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還有,徐玉漸漸的發現,風祖師伯的劍法雖然精妙,但好象沒有什麼殺傷力,要不——昨天的那一招“月舞大地”,就可以將上官英重傷,但在最後,他才發現那招威力無比的劍式,實質還是比較溫和,並不能將他人至於死地。因此他也開始仔細的感悟“舞月劍訣”,可是從頭想到尾,卻沒發現有一招一式,足夠將人至死,那看似凌厲的劍招,委實是溫潤如水。

江湖中的任何一個門派,任何一種武功,還不都是用來爭強鬥毆的工具?在江湖中,武——幾乎就是殺伐的代名詞。第一個發明武功的人是誰已經無法考證,也許他的本意著是為了強身健體,但不辛的事,代代的流傳,聰明的人類中就讓它演變成了殺害同類的一種工具。

但為什麼“舞月劍訣”不帶絲毫殺氣呢?

徐玉想不明白——其實,他哪裡知道,當年風清子年輕的時候,屢獲奇緣,見識到了高深劍法的精要,但畢竟年輕,所學有限,那時的“舞月劍訣”就是從根本上改動一了下“朝露曇花譜”,根本就算不得自創所為,所以雖然有些手稿遺留在了和平島,也根本就沒什麼價值,所以也沒人在意。只到他後來墜入了懸崖,多年的空谷寂寞,讓他原本的滿腔豪情慢慢的冷卻,心中熾熱的生命之火也漸漸的淡去,從起初的遭同門師弟暗算的悲憤到無奈,到認命的嘆息,以後漸漸的失望,漸漸的消沉。而劍訣卻成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伴侶,劍術的意境也達到了最高,但他心中毫無一絲一毫爭強鬥勝之心,那原本借鑑了他人的劍訣,也漸漸的脫穎而出,形成了自己獨有的風格。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在和平島的時候,就開始創下了“舞月劍訣”,但在崖底石洞中卻說的在空谷多年才創。

因此,“舞月劍訣”只能算是他自娛,“月舞大地”只是一種劍舞,當時的他心中清淨無為,劍術自然也沒有絲毫的殺氣,只有繁雜的花飾以後精妙絕倫的變化。風清子自然根本就沒想到還會有一個倒黴蛋摔下懸崖不死,而又學了他的劍法,卻又比他幸運的得以重見生天,從而使他的劍法流傳江湖。

但徐玉又怎麼會知道這些,當年風清子的那份悽苦無奈他或許可以領略一二,然而他晚年的那份清淨無為,卻又怎麼了解,他畢竟年輕氣盛,縱使遭遇了大變,卻依然對生命充滿了嚮往,對那心靜如死般的感覺,怎麼也體會不了的。

即使是看到了“漸無生趣,遂自掘墳墓,自葬於此”等字樣的時候,心中也只是同情與感傷,卻無法體會那份平淡如同古井不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