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那裡面便傳來一老婦的洪亮聲音招呼到:「趕緊進來!老婆子今兒倒要看看這爆碳生的什麼樣子?」

七茜兒聞言,當下就忍俊不住笑了起來,她搖著扇子慢慢走進去,經過層層煙色的輕羅紗簾,終探頭看到好大一群老太太,太太。

而那裡面的眾人便看到一位白白淨淨,素素氣氣,甜甜美美的嬌俏小婦人,將兩隻眼睛就彎成了月牙兒。

她就輕笑著說:「就是這樣兒啊!」

那裡面當下就笑了起來。

一位眉眼疏朗頭髮花白,穿應節的菱紋花羅春衫,年紀不小卻抹了宮粉,頭插了新鮮的芍藥花兒的老太太就對著七茜兒招招手,笑著說:「好孩子,你趕緊過來,讓阿奶好好看看你。」

兩年多了,這小媳婦就跟包氏來回擠兌,就時時帶累這老太太做中人轉圜。

如今看到人家慈祥,便總算喚起七茜兒的一些良心來。

她走過去,就有婢僕端來墊子,七茜兒便舍了潘八巧,過去跪下,接了婢僕端來茶盞高舉過頭,叩首道:「孫媳叩請阿奶金安。」

家裡的老太太早收了人家常連芳做幹孫子,那臭頭與常連芳還是結義弟兄,頭都受了人家無數,從哪兒論,這常家老太太,也得是七茜兒的幹奶奶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接了茶盞,低頭認真的看了七茜兒一會,到底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道:「哼,今兒我且受了你這茶,轉明日我家老三回來,咱還有一場熱鬧,到那時,這樣的好享受,老婆子卻是還要受一次的。」

她說完喝了幾口茶又道:「你啊,就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是老婆子最喜歡的爽利樣兒。」

常陳兩家結契成為正式的親戚,必是要等當家男人回來主持才是正理,今日也只是後宅婦人先見見面,認識認識,私下裡親香親香也是可以的。

只禮不可費,頭回見到七茜兒就得給人長輩扣頭。

老太太喝完茶,就讓身邊的婆子捧了一個描金嵌螺鈿的兩層妝匣過來。

七茜兒雙手接過,回手遞給四月,又接了一盞茶,抬眼去看這老太太。

老太太一笑,便從身邊拽過一個身穿淡青羅衫,身材嬌小,福眉福眼,二目天真,唇邊含笑的婦人過來坐下對七茜兒道:「我的兒,這就是你乾娘!」

七茜兒端著茶,認真的打量柴氏,恩,怎麼說呢?這太太在燕京出了半世風頭,皆因她時常提著真刀將自己男人砍至房頂,能追殺半條街,踩爛無數頂瓦。

偶爾常伯爺做事過分了,開國伯府還會上演婆媳聯手毆打常伯爺這樣的事情,輕易就給常伯爺個鼻青臉腫也不在話下。

柴氏噗哧一樂,露出一對大酒窩,這太太就是個沒心眼的直腸子,從前在家她跟大兒媳婦積怨已久,因其婆婆身份也不好跟人為難,便暗自生了不少悶氣,毆打常伯爺也皆是她的好兒子,被丈夫送出換來一頭豬。

這大媳婦沒娶好,二兒媳也是一般,二媳婦夏氏旁的毛病沒有,就是有話不直說,她膩膩歪歪哭著,憂愁著,為難著讓你猜!

這又拿二兒子換了一條曲線蜿蜒的小河溝,柴氏就覺著活不得了。

老常家三代掌家媳婦,本身就未必是有多壞,皆是人間樸素婦人,就是沒有搭配合適,就針尖對麥芒了。

不然,這老常家也不能成為燕京唯一的一門三戶,早早就分家了。

冤家成為婆媳,老常家日子就慣雞飛狗跳,各自都是世上第一委屈,其中大奶奶包氏因其得瑟的,招人厭惡的小心眼兒,小心機兒,小盤算兒,小算計兒便榮登常家膈應榜第一名。

高門貴婦,心裡有了疙瘩也不會露出來,就都各自憋死了。

一直憋到老三在慶豐有了棋盤院,憋到包氏把手伸到七茜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