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駿看了溫珈言一眼,笑笑:“多謝。我不喜歡欠人債的感覺。”

溫珈言氣急又語塞,無奈展駿執意不肯轉介。王釗君有些尷尬地吃完了這頓飯,抱著吃飽喝足睡著了的王豆豆回去了。臨走前他認真跟展駿說明,如果意識到季修還要報復他,不管怎樣都要立刻停止,並且第一時間告訴他。

展駿答應他,送走了王釗君和王豆豆。溫珈言洗個碗洗得哐裡哐啷亂響,看到展駿走進廚房也沒理會。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把工作和生活分開是成年人的基本技能,現在找到我的是房澤,不是季修,分清楚一點好麼?”

溫珈言不說話。

“而且就算季修真要繼續針對我,他又有什麼好處?”展駿用開玩笑的口氣說,“我手裡也不是沒有可以壓制他的東西,他不是一直在和不同的女人傳緋聞嗎,如果爆出他是個同性戀,你覺得會……”

“你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溫珈言突然說,“保密協議裡不是也包括著這一條麼,你們這一行要攢的就是信譽。就算保密協議裡沒有這個,你也不會把季修的事情這樣抖出去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我又不是什麼道德情操特別高尚的人。”展駿默了一會,語氣淡漠地接上。

“因為你也是,所以你接受不了把這種事情袒露在大眾面前,而且那些看戲的人中大部分都認為兩個男人的戀情是噁心和可恥的。”

“那你去披露就好了,反正你不是。”展駿不知為何心頭煩躁,脫口而出。

這句話一說完,兩人都吃驚地靜了。

“展哥,你怎麼了?”溫珈言匆匆在水龍頭下洗乾淨滿是洗潔精的手,想要走近展駿的時候,展駿朝他擺了擺手。

“對不起。”展駿制止了他靠近自己的行為,轉頭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那句話出口的時候煩躁的根源突然就找到了。

溫珈言用那麼瞭解他的口氣平靜地說話,只能讓展駿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對溫珈言的毫不瞭解。

自己在被一個異性戀追求?這是多麼可笑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他連再一次確認“你是嗎”的勇氣都沒有。被人關懷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他捨不得破壞,可又害怕自己會在這種捨不得裡沉下去,最後連自救都做不到。

你喜歡我嗎?

你喜歡我什麼?你瞭解我嗎?你真的做好一切準備了嗎?

這些問題淤積在喉頭,展駿真的是不敢問。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溫珈言,因為他很帥,他對自己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相處得很開心。但這些感受是否就能定義為通往“戀愛”的必要條件,他一點都不清楚。在暗戀廠長的十年裡,他認為愛大概就是無條件、不要求回報的無私付出,但結果給了他當頭一棒。

被戀愛煩惱深深困擾的展駿開始整理他幾乎放滿了整個房間的書。溫珈言敲門告訴他他喜歡的綜藝節目開播了,展駿沒有興趣看,連門都沒開就拒絕了。溫珈言的聲音消失在門外之後,他的戀愛睏擾之中又新增了一份對溫珈言的愧疚。

於是展駿又一次度過了無眠之夜。

距離中秋節沒多少天了,溫珈言照例早早出門。在送完了月餅券之後,他本職工作之外的一個新任務是擔任集團中秋團拜會的主持。展駿把他壓在早餐下的紙條看了又看,始終沒從那幾十個字裡看出溫珈言對他昨天莫名錶現的不滿。

睜眼躺了一晚上,展駿也沒法想通透。雖說這種事情不是做試卷,完全沒有正確答案,也不可能從A就能推導到B,但對於一個完全沒有念過這個課程的人來說,即使題目寫著“答案不唯一,請儘量寫真話”也依舊讓他有無從下筆的茫然感。

茫然地吃了早餐,看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