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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瞬就是七七了,我已經死去四十九天。據說七七是人死後最重要的一個關口,按佛教的說法,叫中陰,說是在這一天要是還沒能投胎,就會永遠變成孤魂野鬼。那天芮兒去了我的墳頭,那天下著雨,她獨自一人蹲在我的墓碑前,把一束潔白的*擺放在碑前。我看見了她眼裡的淚水,她在那柄黑色的雨傘下顯得那麼孤獨。但她不知道,我並沒有在那個被埋葬在那個狹小的地縫裡更狹小的盒子裡,我成為一個鬼魂,一直伴隨著她來去。
而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投胎?投胎到哪兒?不過我懷疑這一切,我們從開始成為人類起,就一直不承認死亡是和活著時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總是認為死亡是生存的另外一種形式。但對於我來說,死亡和生存沒有什麼區別,我還是這樣整天地跟隨著東子,跟著芮兒。只是我沒辦法和從前那樣,讓他們和我自己相互感受到肌膚的冷暖。
整個過程裡,芮兒只說了一句話:“欣兒,我想你。”
然後東子出現了,一樣捧著一束潔白的白菊。他的出現沒能讓芮兒改變姿態,東子就那麼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他沒有打傘,就那麼任憑雨水淋著。
我死了,我死於一次自殺,一次服藥後的割腕自殺。我什麼都知道,唯一不清楚的為什麼我會這樣死?是誰促使我死亡?我的軀體變得失去生機,變得醜陋無比。然後我被人們處理掉了,處理成一小抔灰白色細細的灰塵,埋葬在荒郊野外。我清楚地看著這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看著芮兒和東子,這兩個我最愛的人,繼續著他們的生活。儘管現在他們的生活裡還有我的存在,但我不知道,這會延續多長時間。
第三章 暖手(2)
七七四十九天過後,這天,東子處理完公司的事物後,打車去了我的小屋,他把車子留在公司,潛意識裡,他並不希望把車子停在我所住的小區內,朱小燕如果尋找他的蹤跡,一眼就會看到他的車子,他來見我時很少開車,他說朱小燕最大的本事就是跟蹤。每次他來我的小屋,朱小燕的電話就會隨之追到小屋,我有時候對朱小燕的生活充滿了極度的不理解,她明明知道東子和我在一起,明明知道東子愛的人是我,卻願意守著東子的軀體而生活,她只要東子在她們的家裡,她就心滿意足,一個人為什麼就不會學著放棄?如果東子真的不愛我,我也許就不會這樣無休無止地糾纏下去。但對此我沒有信心。東子自從我死掉以後,就沒有走進她們的臥室裡去睡過一個晚上,他每夜都留在書房裡,塗著誰也看不懂的文字,念著只有我聽得懂的詩句,東子在用這樣的方式懷念我,我也因此常幸福地忘記了我留在東子的身邊的任務。
是東子謀殺了我嗎?如果是,又為何還要這般思念著我呢?我在一旁看著他,心裡有種難以言表的複雜。我現在才知道,人死後,做鬼也並不輕鬆,你根本就不可能靠改變自己的存在形式來改變你的一切。
東子用鑰匙開啟我小屋的門,他愣在門口,小屋裡散發著檀香的味道,芮兒在我的書桌上擺上了我生前最漂亮的一張照片,她請人放大做成了我的遺像,在遺像邊上,她點了三根檀香,獨自坐在我的大床上呆呆地盯著我的遺像出神,東子的開門聲並沒有讓她從這種出神之中醒悟過來,直到東子走近了她,輕輕地叫了一聲:“芮兒。”
芮兒在東子的這一聲叫喚中,突然撲進了東子的懷抱之中,嚇了我一跳。芮兒說:“東子,我一閉上眼睛,欣兒就衝我笑,欣兒在說,‘芮兒,我想你,想東子。我想回來,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陰界裡。’真的,東子,我真的聽見欣兒在說話,你聽見了嗎?”
芮兒的這個舉措,讓我、讓東子都出乎意料,東子顯然被芮兒嚇著了,他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芮兒在他的懷裡,像一隻需要憐愛的小貓小狗一般討著主人的寵愛,好在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