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都沒人走到亭子這邊來,兩人也漸漸地放鬆下來。本來林景生應該去和同科舉子們相互認識結交一番,燕承錦也不便在這久留。只是這一見面兩人都有些捨不得走。也不大想說話。燕承錦靠在林景生肩頭上昏昏欲睡。林景生脫了身上外袍給他披上,也不打擾他,只側頭靜靜看著他的眉眼。

皇帝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燕承錦靠在林景生身上午睡的情景,他沒錯得自己在那兒站了有好一會兒,兩人竟都沒有發覺他的到來。

皇帝沉著臉咳了一聲,林景生抬頭看見他,無奈燕承錦還靠在自己身上,只好先叫了聲皇上,推醒了燕承錦,這才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

燕承錦只是打個盹,聽到他叫那聲皇上時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皇上該看的都已經看見了,他再掩飾也是徒勞,站在一旁訕訕叫了聲皇兄,別的也無話可說。

皇上心下惱怒,心道朕還沒有點頭,朕還沒有答應,你們見一見就罷了,光天化日的這算怎麼回事!不過他他雖然不快,卻也沒有當場發作,沉著臉略一點頭便不再理會林景生,只對著燕承錦淡淡道:“你出來已有好一陣子了,不是說要去見太后麼?朕同你一道過去,陪太后說說話。”

說罷轉身就走。

燕承錦這時候也不敢違了他的意,無可奈何地看了林景生一眼,後者回了他個忍俊不禁的表情,這才匆匆跟了出去。

皇上倒也不是真要去見太后,帶著他去御花園附近的偏殿小憩,只不過看見他和林景生挨在一起的景象就覺得心裡有氣,被燕承錦賠笑賠小心地說了一路好話,已然順過一口氣來,眼看著春光正好,也閒房子裡氣悶,攜了燕承錦在曲廊上坐了。他見從小護到大的弟弟為著旁人這般小心翼翼,皇上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看著他酸溜溜地道:“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想著在宮裡多住幾天,陪陪太后,看你這樣子,巴不得朕立即把你嫁過去才高興?”

“皇兄說的什麼話,臣弟當然是聽憑皇兄作主。”燕承錦四下看了看,見侍衛宮女都離得遠,笑嘻嘻地拉著皇帝的袖子小聲道:“不過皇兄也知道的,他確實真心待我,我也喜歡他……”言下之意便是你別太為難林景生了。

皇上見他的膽子索性越發的大了,一時哭笑不得,正準備要沉下臉來呵斥他兩句,突聽得偏殿窗下有些細碎響動。

燕承錦也聽到了,方才那些喜歡不喜歡的話私下裡厚著臉皮同皇兄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叫別人聽見他就有些不樂意了。當下沉聲道:“誰在那裡?”

殿內的人見躲不下去,低低答了一聲‘是我’,不一會兒殿門被推開,靳定羽從裡頭走了出來,腳步還微微地踉蹌了一下,他吶吶地道:“臣,臣適才多飲了幾杯,無意間走到此處休息,不想驚動了皇上……”

他嘴裡說著話,眼睛卻是一直看向燕承錦。

燕承錦被他看得有些不悅。此次宴會確實準備了一些房間供不勝酒力的進士舉子們休息之用,但此處偏殿和為舉子們準備的房間並不在一處,若說是無意間走錯也有點可疑。但靳定羽滿身酒氣,滿臉潮紅,就連眼神也有些迷茫。

皇帝對他向來算是寬厚,自然也不會因這點小事責斥他,擺手道了聲無妨。

但靳定羽卻沒有要走的打算,他站在那兒,眼裡滿是不甘,臉上一片猶疑糾結,使得本來還算英俊的臉龐都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最後他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突然‘卟嗵’地往地上直挺挺地一跪,咚咚地磕了幾個頭,結結巴巴地道:“皇,皇上,臣一直,一直很仰慕王爺,求求皇上,把,把王爺許給臣吧!”

皇帝兩天之內接連遇到兩出這樣的戲碼,此時倒是比較能夠淡然處之了,暗暗擺手示意遠處聽響動的等衛不必過來,一邊頭疼地道:“靳小將軍,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