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的心沉入谷底。

這是敵人設定的一個陷阱。

陳泰雖然倒了,但偌大的中原絕不會後繼乏力。

楊崢、張特、周煜三人本身就是中原出身……

漫山遍野,鼓聲陣陣,呼喝如雷,彷彿有無窮無盡的敵軍湧出。

八千餘鮮卑義從當即一鬨而散,衝擊己方。

讓士氣更加低靡。

周煜大喝:“擅退者斬!”

親兵大聲重複。

不過依舊無法遏制義從們的潰逃。

連帶的一些府兵也跟著逃散。

所謂義從,本就是草原上馬匪和小部落,跟著秦軍進來劫掠的,現在形勢不妙,當然要望風而逃。

而太原府兵,當初司馬昭弄出官九民一的田賦,很多河北百姓在宣義使的鼓動下紛紛西逃。

但現在司馬昭頒佈佔田制,誰佔了田,田就是誰的,對百姓吸引力極大。

很多人又開始回返故鄉。

剛剛建立的折衝府不斷有人逃走。

府兵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周煜連殺三個鮮卑義從,依然無法止住潰勢,臉色一沉當機立斷,“射殺!”

一排步卒持弩向前,對著逃竄的人群放箭。

慘叫聲此起彼伏,才稍稍遏制了潰敗之勢。

最先騎馬逃竄的鮮卑義從也逃出去,沒跑幾步,就遭到山林裡弓弩的射殺。

敵人弓弩上躲在大樹上,被繁茂的樹葉遮擋。

漫天箭雨傾洩而下。

周煜忽然嗅到一種熟悉的味道,此情此景太像當年駱谷突圍。

然而當時兵敗如山倒,現在秦軍的雖然驚訝,但並未潰散,作為核心戰力的七千騎兵、九千步軍從未後退一步。

“都督可領騎兵先退,屬下斷後!”杜河拱手道。

周煜望了一眼南面的山丘,北面的樹林,退自然是能退,不過這九千步卒肯定交代在此……

就這麼退了怎麼跟秦王交代?

怎麼跟涼州父老交代?

“結陣!”周煜拔劍在手,咬牙冷冷吐出兩個字。

秦軍士卒畢竟是百戰精銳,如此不利局面,依舊沒有崩潰,迅速靠攏,步卒立起盾牌長矛,騎兵下馬,持弩在後,將戰馬護在中間。

“殺、殺、殺!”

勐虎被困,依舊不減勐獸本色。

唐彬望著秦軍大陣,眉頭微微皺起,“西賊竟然剽悍如斯!”

“楊崢十年之間,崛起於荒域,吞羌胡,戰鮮卑,卻匈奴,連敗郭淮、鄧艾、王基,乃當世之虎狼也,其部眾自然也是虎狼。”劉弘穿著一身儒甲,外披一件青色儒袍,舉止從容,談吐優雅。

“楊崢固然是一世之雄,然其部下未必全是豪傑。”唐彬悠悠道。

“楊崢不過一屠夫爾,在涼州能成事,在中原,早就為司馬公所誅!”屁股決定腦袋。

劉弘跟司馬炎一起長大,自然站在司馬家一邊。

唐彬雖然不太同意,但也只是一笑了之,“誠如叔和所言也!”

二人都是文武雙全之人,唐彬兩年前就是司馬昭的掾吏,而劉弘自幼與司馬炎一起長大。

不是尸位素餐的尋常士族。

陳泰死後,司馬昭為上黨、河東二郡深感憂慮,河東背後是弘農、是潼關,上黨背後是河內、孟津,任何一郡丟失,洛陽便及及可危。

所以增派了兩萬中軍,交給唐彬、劉弘。

河東、上黨原本就有四萬駐軍,兵力上處於絕對的優勢,又佔據了地利。

周煜兩三萬就想攻打上黨,無異於痴人說夢。

也許是太原來的太輕鬆,所以讓他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