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我軍敵不過鄧艾,而是將軍悲天憫人之心,不願大軍到時,隴右玉石俱焚,所以此戰,既是為了隴右,也是為了你們自己!”

這話比什麼都管用。

涼州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赫赫兇名早已流傳開。

大事已定,此地不宜久留。

一個外人在此,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孫陽便拱手告辭,至於何時起兵,則自有李瑀聯絡。

晝伏夜出趕回榆中,衛瓘卻氣定神閒的在練字,筆走龍蛇,龍飛鳳舞,瞬息之間,幾列遒勁有力的字便躍然紙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孫陽恭身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衛瓘最後一個字落筆,才開口道:“隴右之事,應該是水到渠成了?”

“是。”孫陽拱手。

衛瓘對著剛寫好的字吹了一口氣,“這副字就送給仁輔了。”

“謝衛公。”

衛瓘揹負雙手,看著屋外的寒風,“馬上天就要轉涼,河道就會結冰。”

“所以鄧艾會趁黃河結冰之時,發動一次勐攻?”

“鄧艾風頭正盛,士卒精銳,自然不肯蟄伏。”

“那豈不是金城有危險?”孫陽擔憂道。

面對鄧艾咄咄逼人的進攻,南面統制尹春一敗再敗,軍中多有非言非語,涼州軍一向是節節勝利,能擊碎任何對手,卻在尹春這裡一敗再敗,不少人已經向楊崢彈劾尹春,認為他不堪重用,難以獨當一面。

南面諸將都應該貶謫。

不過楊崢卻力排眾議,從未苛責尹春、周旨、李特等人,讓他們繼續留在河關、積石堡一線。

尹春也不負眾望,一開始失城失地,再到後面的站住腳,最後與鄧艾打的有來有回,多次出兵偷渡黃河,攻破了東岸的幾個塢堡。

讓局勢逐漸穩定下來。

“金城城池險固,內有府兵、奴隸相助,背後有河曲、西平支援,只要尹春能拖住鄧艾半個月,則隴右將為將軍所有。”衛瓘並不著急。

此行之前,楊崢邊詢問過他,要多少兵力。

衛瓘卻一兵不要,鄧艾即便攻入金城也是死路一條。

隴右被打造成鐵桶。

金城作為涼州的軍事前沿,自然也成了鐵桶。

尹春是個合格的將領,鎮守南面以來,一直在觀察對手,學習對手。

平壘營一直駐紮在金城一帶,這兩年來,黃河西岸塢堡相接,烽燧相望,鄧艾進來也是被困死之局。

“難道仁輔不知將軍用意?爾等皆是將軍弟子門生,將軍對你們寄以厚望,所以才會不斷磨礪你們!哎呀,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衛瓘伸了個懶腰。

其實他也才三十六七,正是一個男人最鼎盛之時。

不過這個時代,三十五歲以上,便是長輩了。

“陽必粉身碎骨以報將軍!”孫陽向北面姑臧的方向拱手。

衛瓘微笑道:“得遇明主,乃爾等之大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