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對你揭露真相,那麼我也不必假惺惺以同學狀和你虛與委蛇。這麼多年,我先後遭受令姊的武力騷擾與你的精神騷擾,深惡痛絕,可惜我膽小,除了強忍反胃的感覺,除了躲避,不知還能做什麼。寧恕大膽,他是好樣的,不愧我家唯一男兒,他提醒我除了逃避和哭泣,還有對抗。他是對的。

簡宏成看得差點透不過氣來,開啟車窗,將車窗一降到底,讓狂風一拳拳打在臉上。他難得手指翻飛,飛快發回一條回覆:你有良心嗎?

寧宥等到預想中的回覆,卻臉色煞白,動手刪了。她魂不守舍地洗菜,切菜,不出所料,一刀削了手指。傷口不深,寧宥默默地拿創口貼紮緊,跟誰都沒說。而後站在料理臺邊發呆,完全是不著邊際地發呆。

簡宏成被高速的狂風吹得眼睛發紅發澀,寧宥簡訊帶給他的刺痛卻無法平復。他精神騷擾?她為此反胃躲避?他不承認他對寧宥是精神騷擾,可他理解被簡敏敏揍得差點丟掉性命的寧宥懷著對簡家的仇恨,當然是從第一天開始就不能接受他,那是必然。可是“反胃”?這兩個字深深刺激了他,徹底打擊了他這輩子心中最溫柔的堅持,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

寧恕全無反抗地被車子載著離開機場。沒人攔著他,他只能乖乖坐在車裡,看著城市越來越近,最終,車子停在簡家位於解放北路的那幢對他而言具有標誌性意義的五層樓前。

前面一直悶聲不響開車的人這才回頭對寧恕道:“我們上去等簡總來。”態度如聊家常。

寧恕卻看看宏圖公司的招牌,問道:“簡總,指的是哪位?”

那人一笑道:“大簡總,簡宏成。”

寧恕立刻將車門拉緊,道:“我在車上等著就好。或者……我到那家飯店吃中飯,反正我又走不了。”

那人想了想,道:“也行。我通知一下簡總。”

寧恕立刻警惕地再問:“這回是指簡二還是簡三?”

那人臉上有點兒驚異了,但還是尋常地道:“大簡總。我是大簡總的助理。”

寧恕也是狀若很尋常地微笑道:“你請便,我那家飯店等你。”

寧恕下車就大步走向飯店,頭也不回。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後面宏圖公司裡有簡宏圖,簡宏圖與簡宏成大大的不同,簡宏圖管不住自己的手腳,簡宏圖見他也沒有情面可言。

進飯店靠窗坐下後,寧恕才抬頭看宏圖公司。他一路滿腦子亂麻一樣想的都是昨晚他的錄影,他想到最壞的結局,如果他此時遁逃,諒簡家也追不上他,那麼昨晚的錄影會不會被放上網,別人看了之後會如何看待他。可問題是錄影究竟嚴重到何種地步。在機場他看到錄影時,腦袋一下子懵了,立刻就答應跟簡宏成的助理走。現在回想起來,他看到的才一小段,還不能非常肯定地得出非常差的結論。可是,寧恕又想到昨晚那幫保安走後媽媽的眼睛一直躲避著他,偶爾被他觸見,那眼神裡面有種萬念俱灰,很是空洞。再想到大清早媽媽不要命地自駕去上海找寧宥,事情得多嚴重,嚴重到什麼地步,媽媽才會如此拼命。當然,一切的答案都在那段錄影裡吧。因此,所有的問題最終都指向一個:錄影公佈後人們會如何看待他。

忽然,寧恕想到簡宏成前不久的電話裡直接稱他瘋子,“二十多年前一個瘋子的瘋狂舉動……如今若再來一個瘋子……你有病,我建議你姐千萬不要諱疾忌醫……”這幾句話如簡宏成拿著喇叭在他耳邊喊,一遍遍地大喊,四面八方似乎全是迴音,將寧恕團團包圍。瘋子,瘋子,瘋子……,還有他看到的那段錄影在寧恕面前閃回,寧恕心頭大震。瘋子,這就是簡宏成看到錄影後得出的結果,而不是簡宏成一時的氣話。

瘋子!放別人身上或許無傷大雅,而當他本身就是殺人犯的兒子,瘋子這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