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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靈敏和馮兵跟在韓黑兒身後,踏進了低矮的房門,他們又一回驚得張大了嘴巴:這是時下農村已很少見的一邊倒廈房,進門一方土炕佔據了大半空間,靠背牆擠著個已辨不清顏色的黑不溜秋的老式木櫃,櫃上滿是摞得一尺多高的書籍報刊,房間最敞亮的土炕頭,雜亂無章地堆滿了報紙、書頁、稿紙,一個還插著筆桿的墨水瓶,幾隻油筆旁邊就是那篇已抄寫得整整齊齊的新聞稿件。
程靈敏和馮兵對視了一眼,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著實料不到,這位七里原上人所共知、在縣廣播站都掛了名兒的“土記者”,這麼多年是趴在土炕頭寫稿的。
韓黑兒不好意思地笑著招呼:“對不起呀,家裡連條凳子都沒得,就坐炕沿歇歇吧。”
熱情好客的黑兒娘,端著兩茶缸開水擠進來說道:“喝口水,咋還站著,坐嘛,快坐嘛。”
兩人同時伸手接過茶缸,儘管上了七里原後一路奔跑,他們焦渴難耐,可誰也喝不下去。程靈敏忍不住問:“大娘,村上鄉里不知道你家的困難嗎?”
娘嘆口氣兒說:“鄉上村上常來人哩,逢年過節給上一袋面一罐油。人家都曉得咱黑兒掙稿費哩,哪顧上咱的難處,娃轉眼奔上三十的人咧,連個物件都沒人說。”老人說著,低頭抹開了眼淚。
程靈敏望著沉默不語的韓黑兒問:“韓黑兒,你家裡當真連幾元錢都沒有?”
韓黑兒皺著眉頭搖搖頭,倒是黑兒娘不管不顧接上了話頭:“家裡就只有二畝地,還叫親戚幫著種哩。娃掙下的這點稿費連油鹽都置不齊,不瞞縣裡同志,今兒晌午又沒丁點鹽咧,我用娃的東西換了兩袋袋……”
“娘,甭說咧,咱圈裡那頭架子豬賣了,不就有錢啦!”
馮兵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問:“韓黑兒,家裡這麼困難,為什麼不找縣殘聯?”
韓黑兒笑笑,沒吱聲。娘甩了把鼻涕說:“我老早就催娃去給縣裡言傳一下,二愣子偏就不去,還說啥哩,縣裡頭事兒多,咱好賴能過下去,甭給政府添麻煩。”
老人樸實的鄉語,又給了馮兵和程靈敏心頭重重一擊,這就是中國最底層的老百姓,一個有骨氣的殘疾人,即便他們在怎樣的困境中掙扎,甚至連鹽巴都買不起了,可他們仍然想著國家利益,想著為政府分憂擔愁。這是支撐著中華民族的脊樑骨啊!
一種從沒有過的難以抑制的熱辣辣的感覺湧上程靈敏的鼻尖,她瞧了一眼馮兵,兩人幾乎同時掏出身上所有的零錢,含淚塞給了白髮蒼蒼的黑兒娘……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理事長 二十二
馬良走出城關鎮工商所大門時,天下起了雨。麥粒大的雨點,密匝匝的,瞬間溼了街道,凹陷處積起了水窪,稀疏的行人和零星的車輛驚慌失措地奔跑、穿梭,紅紅綠綠的花雨傘,搖搖晃晃,撐出醒目的斑斕。
馬良硬著頭皮扎進雨簾中,剛跑幾步,就跟一個行人撞了個滿懷。他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呀,沒看清。”立馬抹了把濛了眼睛的雨水,猛然叫了一聲:“喬峰,是你啊。”
喬峰“哈哈哈——”笑出了聲,很自然地把手中的雨傘罩在馬良頭頂,望著落湯雞般的馬良,打趣道:“我說哪個冒失鬼如此膽大,原來是你,咋成這模樣了?”
馬良不管不顧搖頭甩著水珠說:“我正想找你哩,老天有眼,一頭碰準啦。”
喬峰扶扶眼鏡,對渾身溼淋淋的馬良說:“找個地方先避避雨吧。”接著不由分說把馬良拽進街旁一家川菜館裡,剛落座喬峰就把選單推給馬良:“瞧你這模樣,怪可憐的。今天我出一回血,想吃啥點啥,管飽管夠。”
馬良看都沒看伸手把精緻的選單撥到一旁,對匆匆而至的服務員說:“來兩碗扯麵!”見喬峰面露不樂,馬良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