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象棋,馬日象田車直線、炮隔士斜卒不回,規矩不算複雜可也不是簡單玩意,可是漢家百姓幾乎人人都會下棋,下得好或者不好姑且不論,會下棋的人很多是不會錯的;

比如說唱歌,那山裡的樵夫日子過得辛苦不辛苦;水上的漁夫生活過得艱難不艱難;拉縴的縴夫,他們維生的活計何等艱辛;西北的麥客。窮的一家子人只有一條褲子。。。可樵夫有山歌,漁家有船歌,縴夫有勞作似的號子歌,西北的漢子就更不得了了,三千壯漢吼秦腔的動靜驚天地!請聽請聽,歌歌好聽歌歌動人。

說到了歌自然也就要說到樂,不是雅樂絲竹,不是皇廷鼓樂,而是民間樂、勞作樂,長短雙笛。牛背和漁舟上的好調子;二胡三絃。茶餘飯後說來就來;就連北方塞外、一貫被漢家百姓視作教外地方的牧民也有蒼涼動聽的馬頭琴。

類似棋、歌、樂這樣的民間玩意實在太多了,南北大戲、八方龍獅、面雕泥塑等等等等,所有這些尋常百姓覺得再也平常不過的‘把戲、玩意’,都讓施蕭曉等人好奇。

在施蕭曉出身的活色地。也有琴棋書畫。但無一例外。那只是貴人、富人的享受,平民百姓根本不存娛樂或者消遣;

至於元一所在的元地,乾脆就不存曲樂歌舞之說。貧瘠之地,除了勞作還是勞作,為了活著所以活著,唱歌鼓樂能填飽肚子麼?有跳舞唱戲的力氣還不如去打獵。。。。。。這就是中土五圓生靈的怪異所在了:

玩。

不是說四海太平了、生活富足了以後開始尋歡作樂,漢家文明淵源流傳,古籍經典千萬年流傳,翻看查閱不難找到,荒古惡劣、遠古可怕、中古貧困。。。但即便那時人家生活艱難,依舊有歌有樂,有舞有玩,中土、漢家之人,活得再怎麼辛苦,依舊會有一顆玩耍心。

別家世界,民間哪有那麼都玩意,那麼多娛樂,唯獨中土。

玩是玩,但非玩物喪志,而是苦中作樂。

或者說:天性中的樂觀。

便如明鏡當空時候。。。。。。即便凡俗百姓已知大難降臨、明白這是護世仙家和宇宙妖魔的生死決戰,他們在緊張、痛恨、激憤之餘,還是會不由自主分出一份心思去看、去使勁看:離山中真的有好多仙子來得,真的好漂亮。

可笑麼?

還是可愛?

施蕭曉和元一覺得可笑無比,塵霄生與蘇景卻覺得可愛極了。

看仙子,好漂亮。

但當塵霄生與施蕭曉共入一鏡時候,剛剛百姓眼中那些或清純或嬌豔的仙子們盡數黯淡無光,直到此刻眾人才恍然發覺,原來這天地間最最美的,竟然是兩個男子。

和尚嫵媚,不存矯揉造作或者脂粉香氣,嫵媚之意源自天成,嫵媚是什麼?是嬌豔鮮花心中嫩蕊,是清澈小溪間五彩魚兒,是一滴剛剛從荷葉上滑落的露水,純入其極,便是媚;

劍仙美豔,清清靜靜卻不見一絲女氣,正相反的,因經歷人鬼一變,他的眉峰帶出絲絲陰戾;因浪蕩南荒,他的眼角透出一份妖邪;因畢生與劍,他周身又散起一份銳氣,陰戾、妖邪、銳利,穩穩形容於美麗容貌,這個人。。。妖冶到綺靡。

看過了這面鏡子,再看那面鏡子。。。簡直都傷眼睛了,那個元一道人是樹皮成的精怪麼,恁地乾枯、恁地木訥,醜醜醜醜醜!佑世真君他老人家。。。怎麼說也是自己人,勉勉強強地看吧。

公平以論,蘇景的長相還是不錯的,不過得分和誰比,旁邊那面鏡子裡的兩人他可遠遠比不來。

塵霄生與施蕭曉相距百丈,兩人凝立身形,都不在向前邁步。

凡間百姓都懂,仙家鬥法不是潑皮打架,講究淵渟嶽峙,對峙中爭勢奪意。。。不過這兩人的對峙有些奇怪,山門前塵霄生將雙掌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