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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愁眉苦臉的,也許這樣的表情經年不變地滯留在臉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而雙頰的溼潤的淚光使簡少芬產生了深深的自憐,她抬頭撫摸著臉部,疏淡而纖細的眉毛,浮腫的略顯鬆弛的眼瞼,精巧挺拔的鼻樑以及柔軟的失血的雙唇。這是何苦呢?簡少芬突然又哽咽了一聲,她伸出食指在鏡子上劃了一個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鏡子裡的臉有了一種怨恨的情緒。
下午顧雅仙又來敲門,簡少芬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在姐姐的側目而視下去開了門,聽敲門聲就知道是誰來了。我腿都站酸了,顧雅仙總是這種容光煥發的高興樣子,她朝簡少芬擠了擠眼睛說,你們姐妹倆呆在樓上,難道也有什麼好事做?不知道是你。簡少芬聽那話刺耳,臉色就有點難看。
好了,我這張臭嘴該打。顧雅仙伸手在簡少芬臉上捏了一下,她說,別生氣,我鬧著玩呢。我是給你送戲票來的。什麼戲票?簡少芬矇在鼓裡。
新豐戲院的越劇票,都是名角。我好不容易弄了兩張票,晚上我在戲院等你。顧雅仙說看就把一張戲票往簡少芬手裡塞,是我請你看,晚上7點鐘,我們不見不散。我不怎麼愛看越劇,你還是請別人吧。簡少芬推諉著,她捏住戲票覺得有點手足無措,你知道我晚上是不出門的。別客氣了,我成天聽見你們樓上收音機響,盡是才子佳人的紹興戲。顧雅仙臉上露出某種曖昧的笑容,她抓住簡少芬的手搖了搖說,就是要請你去看。本來我們可以結伴的,但我還要到女兒家繞一趟,你就自己去吧,反正你這麼大個人,也不怕誰把你拐跑。簡少芬不再作無益的申辯,她想了想什麼就把戲票收進了絲絨錢包裡。演的是哪出戏?她突然輕聲問,是《碧玉簪》還是《樓臺會》?反正是出好戲。去了就知道了。顧雅仙抿嘴一笑。晚上簡少芬往拎包裡塞衛生紙和手帕時注意到姐姐冷冷的目光,但簡少貞沒有開口探問。姐妹倆每次爭執後都有這麼一段僵持階段,少則一二天,多則一個禮拜。這次是簡少芬首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她拎起布包對姐姐說,顧雅仙約我去看戲,我去了,藥在爐子上煎著。姐姐擰著臉沒有搭腔,簡少芬走到樓梯上,聽見背後傳來姐姐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的魂讓顧雅仙勾跑了,還管我的煎藥?
簡少芬提前一刻鐘到了新豐戲院,她依稀記得還是小時候跟母親來這兒看過戲,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她站在戲院的門廳裡等顧雅仙,直到開場的鈴聲響了,仍然不見顧雅仙的人影。簡少芬疑疑惑惑地走進去,找到座位剛坐下來,突然看見那個章老師也正朝這邊擠,章老師的手裡抓著兩瓶汽水。這時候戲院的燈光恰巧暗下來,黑暗掩飾了簡少芬尷尬的表情,她看見章老師在旁邊笨拙地坐下,章老師穿著件洗舊了的白襯衫,簡少芬聞到一股男人的淡淡的汗味,她悄悄地朝下看了看,章老師的腳上仍然穿著那雙解放鞋。我以為是雅仙呢。簡少芬的臉有點發燙,身體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喝汽水,天夠熱的。章老師遞過來一瓶汽水。不渴,才在家裡喝過水的。簡少芬推了推汽水瓶子說,你自己喝吧。我也不渴。汽水是為你買的,既然你不喝就放一邊吧。章老師自嘲地笑了笑,把兩隻汽水瓶子往座位下一塞。事情已經很清楚,是顧雅仙擅自安排了這次約會。簡少芬看著紫紅色的帷幕漸漸拉開,舞臺上紅男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