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率領一萬鐵騎正要出發、突襲單于庭。

蘭扣震驚地看著名震大漠南北的大單于緩緩策馬而出,勒馬在一萬鐵騎的正前方,身形挺立如漠北雪山,氣度倨傲,耀眼火光之下,黝黑的臉膛似笑非笑,臉皮上映照著火紅的光暈,卻是一絲暖意也無。

大單于高聲喊道:“蘭扣,多年不見,別來無恙!此番前來漠南,怎的不提前告知一聲,害得我夜半好夢之中倉促地前來迎接,兄弟,這太不夠意思了吧!”

蘭扣亦是三十多歲的漢子,聽聞大單于調侃的語氣,遂而揚聲笑道:“單于,就是怕擾你美夢,兄弟我才挑了夜半時分前來拜會,單于不要見怪才好!”

“單于”這一稱呼,很顯然的,在蘭釦眼裡,他蘭扣與漠南單于庭是平起平坐。

大單于哈哈一笑:“敢問一句,蘭扣兄弟是來拜會我,還是韓氏酋長?如是拜會我,兄弟親帥一萬騎兵前來,不可不說是隆重啊!既然兄弟如此隆重,我當然不能有所怠慢,我身後的,就是我親自帶領的騎兵。”

蘭扣大為震驚,額上冷汗直冒,心裡不免猜測韓酋長是否已經遭遇不測?大單于此時前來,怕是韓酋長已經事敗伏誅,而自己竟然一無所知。蘭扣面色冷凝,嗓音僵硬:“單于一萬親兵,驍勇善戰,橫掃草原,無人能敵,兄弟我自嘆不如啊。”

大單于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穿透夜色與火光,直直逼向前方的蘭扣:“蘭扣兄弟過獎!要不這樣吧,你來一趟也不容易,兄弟們的寶刀已經好久不見血光,我們兩方兄弟正好可以切磋一下,你看可好?”

“單于這話說的……”蘭扣眉峰緊抽,思量著他到底是何用意——騎兵實力相當,蘭氏未必就輸了他攣鞮氏,不過,揀不到便宜的事,何必損耗兵力於此呢?他笑道,“單于,我們身後的兄弟都是草原上的好男兒,刀箭無眼,何必為了‘切磋’而有所損傷呢?”

大單于很清楚蘭扣的脾性:無利可圖,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向來,蘭扣只打有把握的仗。大單于臉色如冰,語聲似笑非笑:“看來蘭扣兄弟很體恤手下兄弟啊!既然如此,就到單于庭稍作歇息,明日一早再行啟程,這大半夜的趕回去漠北,莫非蘭扣兄弟已經知曉漠北老窩兒即將被踏平?”

蘭扣大驚,胸中怒氣驟然高漲,嘶吼道:“你什麼意思?”

大單于抬首望天,仿似觀星賞月那般的悠閒自在,清涼道:“我估摸著,這會兒呼衍部一萬鐵騎快要抵達你的老窩了吧。”

“你——”蘭扣咬牙道,但見大單于看似悠閒卻是炯炯逼人的目光定在自己的臉上,著實令人脊背生涼,“單于果然機智過人。”

大單于的眼底閃過一抹狡詐的陰光,威脅道:“蘭扣兄弟,你大可放心,呼衍部不會傷害你的部民,至於你的家小,我就不敢保證了,不過我再三叮囑他們,要好好招待兄弟的閼氏和孩子。”

蘭扣驍勇善戰、統領有方,心機、謀略上卻是稍遜倫格爾一籌。只要抓住他這一點,便可牽著他的鼻子走。至於呼衍部挾持蘭扣的家小,只是一個攻其弱點的心理戰術而已,大單于早就料準,蘭扣一定會乖乖就範的。

大單于笑眯眯道:“蘭扣兄弟,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你若歸附我漠南單于庭,自是不會虧待你,漠北,還是你的天下;兄弟若是執意分裂我們美麗的草原,那就勿怪我鐵蹄無情。”

夜風掃蕩而過,蕩過鼻尖,生生的冷。蘭扣胸口怒氣化作絲絲涼意,消散於無形。原本想著,與韓氏裡應外合,必能將單于庭一舉殲滅,屆時,蘭扣就是單于庭新的主人,統攝大漠南北,蘭扣的威名也將傳遍整個草原。

如今,功敗垂成,老窩危在旦夕,眼前,沒有必勝的把握,該如何是好?遠遠的,禺疆大單于穩穩跨坐在戰馬上,威風凜凜,氣度從容,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