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臉、雪白單衣,唯有一雙烏黑深潭、發出吞噬般恐異的魅光,宛如利劍、直捅人心。

女巫!烏絲!她又來嚇她了?不怕被人看見嗎?咦,怎麼有的男子打扮得如此奇怪,刻意隱藏著原本的容貌,但又有點面熟,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面容。

「哈哈哈——」

厚重而張揚的狂笑,自薩北胸中透射出來,得意不凡,「禺疆,我看你還是趁早滾回家吧,好好的酋長不當,回來做什麼!哈哈哈……」

衣襬撕裂,一小片綢布婉轉著飄向草地,既而又被強勁的北風高高捲起,於騰耀火光中飄來蕩去,籠罩在一片銀紅交織的光暈中。

吼聲、喝彩聲轟然炸響,在北風肆虐的夜空下叫囂、激盪。愛寧兒和立脫俱是一驚,臉容揪結,一瞬不瞬的盯緊眼前戰局。冰溶閼氏容光奢豔,唇角似乎含著一朵笑紋,陰沉得讓人覺得心寒。

禺疆兇悍的臉孔俱無表情,肅穆蕭條;凜目瞪視,暗潮湧動的黑眸中、戾氣翻騰。

他目光如炬,隱隱暗藏驚濤;陡然翻轉刀身,裹挾著嗜血的寒芒,直直砍向薩北,一連數刀,勁道如海潮、滔滔洶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驚得薩北節節敗退,冷汗涔涔。

慌裡斜退,薩北站立不穩,左膀暴露,立時,探來的刀尖、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嘶啦一聲,血肉爆裂,血氣上湧,刺骨的疼痛襲遍全身。薩北眼睛充血,紅潮似的恨意頓時爆發,操刀、上前,瘋狂砍殺,銳不可擋,威猛如虎。

禺疆一一擋下連環套似的殺招,冷峻的眼眸中殺氣耀眼,眼見敵手沉不住氣的再次猛砍過來,邪哼一記,猛地向右翻轉身體,身形迅速的形如鬼魅,下一秒、提刀橫砍,拼盡全力、快速出擊,辣辣逼向敵手的頭顱——

薩北還未看清敵手快速的身法,頸上頭顱已經沖天飛掠而起,蕩起的長髮飛舞著,張牙五爪的森然恐怖。

左大將薩北的頭顱,在部民驚異的目光和唏噓的嘆息中滾落在地,充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兀自驚疑,不甘心的憤恨著。

一滴粘稠的熱血,濺射在左眼下方,溫熱的觸感,讓禺疆心頭一鬆,右手陡地徒然下垂,寶刀垂地,猶自泛著浮冷的寒光,一條殷紅的血流,沿著刀鋒,嘀嗒沒入地面;挺直的身軀,與敵手昂然相對。薩北彪悍的軀體,直直的,愣愣的,終於,緩緩地倒下,攤在地上。

火光耀熱,夜風涼寒,緊密的北風直灌身體,刺激著每一個毛孔,僵直聳立。

北風尖嘯而過,楊娃娃卻覺得,此時的空氣粘稠厚重,凝固了一般,壓抑得緊。他當場砍殺左大將薩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為,只是比劃比劃的,不見血腥。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他;薩北是左大將,攣鞮氏部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腦人物,為何殺他?殺他何益?

他想代替薩北成為左大將?她知道的,匈奴人以左為尊,位尊權高,可是,這樣不是太魯莽了嗎?部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他的哥哥立脫,痛失一員猛將,又會如何?

接觸到他投射而來的視線,她發現他的臉色無悲無喜、肅然孤絕,威嚴勇武,氣度倨傲,氣勢磅礴,天生般的傲視群雄。

立脫的面目、彷彿被扯裂了一般,混雜著苦惱和興奮,臉頰不停的抽動著,眼睛閃爍猶疑。

愛寧兒嬌憨地歡笑著,長長的睫毛呼啦呼拉的撲打著,濃濃睫影,熠熠光芒。

冰溶閼氏驚愕的張大嘴巴,一時之間,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