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中。這樣的小部族大約有十幾個,人數達到了五六千。也正因為如此,不但安北大都護府正在編練的新軍不時和他們有所衝突,就連定居城中的牧民也對常常會發現他們越界放牧頗有微詞。可因為城裡人難以抓住他們的把柄,衝突大多隻限於口角。

只不過,當僕固懷恩和李光弼按照杜士儀的吩咐,從城中分散居住的牧民中挑選精壯各自再編練新軍千人,這種衝突立刻就放大了。原本就算出城,也必須在固定的時間,在規定的區域內活動的牧民們,如今進入軍伍,便得隨著主將的操練或在城中演練軍陣,或拉出城外演練弓馬以及巡視,常常不分日夜,這種情況下,撞見越界放牧的情況比比皆是。

如果遇上李光弼巡視的時候,他往往一定會約束軍中將卒不得因此而私自衝突,然後會嚴厲呵斥,令隨軍令史記錄在冊,等到回去之後再告知安北大都護府的相應官員進行懲治。可如果遇上的是僕固懷恩,那情況就不同了。僕固懷恩對自己的部屬極其護短,哪怕是剛剛編到他手底下的新兵亦是如此。因此,隨同杜士儀出城巡視時,面對微服簡從的主帥,李光弼並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把自己某次看到的情形實話實說。

“大帥,我並不是背後指摘僕固將軍,實在是因為他太過縱容部屬了。據我所知,有一次他率軍出巡,撞見越界放牧的牧民總共是六人,所牧牛羊,大約有三百餘頭。僕固將軍麾下的幾個兵卒大約曾經和這些牧民因為放牧有過爭執,當下就打了起來,可僕固將軍問明事情原委後,非但不主持調解,反而縱容麾下將卒把這六個牧人狠狠鞭笞了一頓,又奪了他們的牛羊,說是對他們越界放牧的懲罰!”

說到這裡,李光弼提起馬鞭指了指遠處那牛羊成群的景象,誠懇地說道:“大帥,我知道僕固將軍功高資深,可如果一味偏袒自己的部將,治軍不**度,長此以往,只會縱容出驕兵悍將來,懇請大帥明察!”

杜士儀沉默片刻,這才開口問道:“懷恩扣下的那三百多頭牛羊,如今在何處?”

李光弼知道杜士儀這一問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況且這些他實在是不太好說。而這時候,跟隨杜士儀身側的阿茲勒便小聲解釋道:“僕固將軍送了一百隻羊送到安北大都護府的廚房,讓從上至下的官吏甚至雜役全都分了五斤肉。聽說剩下的羊,他分給了麾下那些新兵。至於那些牛,則是全都送到城中菜園,去做耕牛了。”

對於僕固懷恩的這種措置,杜士儀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反而是大笑了起來。和從小在長安長大,說是契丹人,其實骨子裡是土生土長唐人的李光弼不同,僕固懷恩長在夏州僕固部,耳濡目染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那一套,這種習氣卻是難改。教訓了不守規矩的人,然後又奪走了別人的牛羊,補償了自己部屬的損失後,又把剩餘的戰利品分給其他人利益均沾,順便還給城中那些官營菜地添了耕牛,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唯獨僕固懷恩自己沒撈到好處!

他這一笑,李光弼和阿茲勒卻不安了起來。尤其是阿茲勒最明白杜士儀的脾氣,當下訥訥說道:“大帥恕罪,我只是覺得事情不大,所以沒有稟報。”

“僕固將軍此舉雖有利於自己軍中士氣,又惠及安北大都護府的官吏,以及城中菜園,可這總不是大將該有的做法。”儘管覺得杜士儀此刻這樣的態度,應該未必會追究僕固懷恩的做法了,可李光弼還是想無論如何說服杜士儀出面管管。然而,還不等他再次開口,杜士儀便擺了擺手。

“好了,光弼你也不用再說,我心裡有數!”

今日隨行的都是安北牙帳城中,李光弼所屬的精銳騎兵,其中並沒有一個新兵,所騎乘的又都是一等一的駿馬,因此在小半日風馳電掣之後,一行二百餘人便來到了距離安北牙帳城約摸一百多里外的地方。按照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