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了書齋說話。

“你家十三娘都已經是為人母的人了;你這當她阿兄的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

杜思溫是少有知道他心意的人之一;杜士儀也就並不隱瞞;將玉真公主受金仙公主之託給他做媒的事情如實說了。果然;這位朱坡京兆公在片刻的走神之後;立時哈哈大笑道:“好;好有這二位公主做媒;ri後你迎娶的時候;障礙就能少了許多。不過……”

他突然斂去笑容;換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孔:“你想好了;還是不成婚?”

“若是沒有她為人擄劫之事;不等到那位駙馬都尉倒臺;卻也並非無法可想;但如今他既是做得出那般喪心病狂的事情;我就不得不求一個穩妥了。”

“你還忘了王毛仲。”杜思溫卻又加了一句;見杜士儀沉默不語;他便淡淡地說道;“高力士很懂得賣人情;他對我說;當初你上封決杖流姜皎嶺外製書的時候;陛下閱後大怒;又見過王毛仲;遂有貶你之意。若不是後來情勢不同;陛下又已經生了悔意;說不定你這會兒就在嶺南數星星了。十九郎;姜皎得罪;王毛仲卻依舊安若泰山;你知道是何緣故?他很懂得結納該結納的人;如今這位張相國上位;便有他的推手。你被調入麗正書院編書;看似清貴;但卻很難出政績;萬一ri後聖人忘記你的時候;他就有可趁之機了。”

這番振聾發聵的話說得杜士儀悚然動容。有些東西他想過;有些卻不曾想過;他畢竟不是杜思溫這樣閱歷豐富曾經站在巔峰的人;所思所慮當然不可能這麼深遠。因而;他當即對杜思溫深深一揖道:“還請老叔公教我”

“張說此人雖看似和張嘉貞不同;但也不是能容人的。其實也不止是他;有志獨霸政事堂的宰相;很少有能夠容得下同列的;比如姚崇;比如張嘉貞;也比如張說。宋廣平雖正;但對於自己看準的事;他也容不得外人置喙;所以;他才有此前的罷相。因為罷惡錢;以及息牢訟;都是他最重視的事。”

說到這裡;杜思溫為之一頓;這才一字一句地說:“據稱王守一為了皇后殿下;最近不顧禁令和僧道往來甚密;此人已經蹦躂不了幾天;你得為自己打算。編書一年半載之後;你一定要求外官。王家女郎你能帶上就帶上;不能帶上;她在京城託庇於兩位公主;沒人敢動他。等到你異ri在外站穩了腳跟政績斐然再度入朝;就不再是一介誰都能動的小官;屆時王毛仲也未必能對你如何;風光大婚;誰也不能再對王家如何。更何況……姜皎既去;他獨佔天子眷寵;張說這個盟友又入主政事堂;他遲早會得意忘形的。張嘉貞的今天就是張說的明天;而姜皎的下場;未必就不是王毛仲的下場”

此時此刻;杜士儀聽明白了那最重要的一個意思。就如同杜思溫從前不看好張嘉貞一樣;如今也不看好張說;至於王毛仲之流就更不消說了他從此前因姜皎之事險些被貶時就已經打算求外官;卻一直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而杜思溫這番話就猶如醍醐灌頂;讓他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七十九章 阿姊歸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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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溫說張說不能容人;短短兩個月之後;此言便以另一種形式得到了驗證。

此前才剛剛代張說出為朔方軍節度大使的同中書門下三品王竣;便為人告發和許州刺史王喬共同謀反;下獄糾治。儘管一番牢獄之災後查無實據;可終究天子起了疑心;久在朔方掌兵權的王竣自然而然便再次左遷;才掛了數月的同中書門下三品一同削去。張說在天子面前據言是為王竣千般說情;可杜士儀輾轉得知;那告發王竣和王喬謀反的家奴離奇身亡;決計是為人教唆;他自然免不了犯嘀咕。

這些看似道貌岸然的朝中大佬;做起事情來除了堂堂正正的大手段;下三濫的小手段也從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