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一族卻多了一個極其難得的甲第狀頭,各支長輩哪裡還會揪著此前那些小算盤不放。杜思溫唸佛歸唸佛,氣結歸氣結,可是為杜士儀引薦那些杜氏在朝為官的族人時,卻半點也不含糊,人前相談甚歡,人後還不忘給杜士儀指點其人在朝的影響力,到最後人少的地方,他卻重重嘆了一口氣。

“虎父犬子,不說杜氏,天下各家大多如此!姚開府那等jing明強幹之人,唯有一少子稍稍成器;宋開府膝下七子,只有次子風評尚可;而遍觀朝中文武,家中子孫成器的,十不存一,就是我也一樣難免於子孫庸碌。杜十九郎,你以為今天那些杜家老一輩的人緣何都對你笑臉相迎另眼看待?那是因為,如今勳官入仕艱難,三衛若想入仕同樣艱難,而門蔭……除非像姚宋這般簡在帝心,又安然罷相的宰相,否則即便子孫將來得一看似階高的散官職官,終其一身也不過如此罷了!而就算是門蔭,比起宰相的數目來,現在的京兆韋氏比起京兆杜氏可是強多了!”

杜思溫的這些話,對於杜士儀來說,便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歷經那位鐵腕武后的幾度清洗,進士科的地位一再拔高,如今的世家已經不比從前那般呼風喚雨了,就連門蔭出仕,如果沒有相應機遇,也難以升到高官。就比如當初的崔泰之崔諤之兄弟,即便身為宰相之子,清河崔氏高門嫡支,能那樣神奇地站準隊,需要何等運氣?

朱坡杜氏盛會之後的下午,杜士儀便帶著杜十三娘,跟隨杜十三郎杜士翰,回到了樊川老宅。儘管臘月裡來過,可那會兒屋宇只是初見雛形,如今內外一新,踏足其間,不僅杜十三娘徜徉於廊房正堂攢尖亭各處,每每驚呼讚歎,杜士儀也不禁驚歎於短短不到半年,這座原本譭棄於大火中的宅院就修繕到了這樣盡善盡美的地步。而那些赤畢jing心挑選來的僕從,面對如此坐落於樊川杜曲的新宅子,對於主人的敬畏自是更多了幾分。

屋宇樓閣盡皆齊備也就罷了,所有的屋子裡都已經擺好了相應的傢俱。儘管和從前記憶中那些不盡相同,可那種撲面而來家的感覺,仍然讓杜士儀生出了一種溫暖的舒心感。杜十三娘就更不用說了,拉著秋娘和竹影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商量著每一個地方該添些什麼樣的擺設物件,雀躍之情溢於言表。看到這一幕,就連杜士翰的表情也變得柔和了下來,突然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旁邊的杜士儀。

“十九郎,你真的該好好謝謝京兆公。”

“嗯?”看著杜十三娘那高興樣子正出神的杜士儀頓時愣住了,不覺往杜士翰看了過去。

“你如今炙手可熱,你叔父固然不在,可同支之中畢竟還有其他長輩。你的婚事,十三孃的婚事,不知道多少人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可京兆公已經一錘定音發了話,你和十三孃的婚事他管定了,誰也別想動念頭!”

杜士儀一下子大吃一驚:“呃……此事老叔公怎麼從沒對我提過!”

“他不過是要震懾那些打歪主意的人而已。”杜士翰為人爽利,頗得杜思溫信任,此刻便聳了聳肩道,“剛剛從朱坡別院出來的時候,他囑咐我對你說,看中哪家的姑娘儘管對他說,他給你做主!就是你家叔父回來,這個名分他也不會讓給人,你只管擦亮眼睛看準了,別將來後悔!”

“老叔公真是的……他這心要cāo到什麼時候!”

話雖這麼說,杜士儀卻是感念萬分,隨即長長舒了一口氣。不懂律法也就罷了,可他既然將永徽律疏爛熟於心,當然知道這卑幼為婚,必得經過上一輩的尊長同意,哪怕他那叔父涼薄!倘若他是遊學於京兆府的外地舉子,中了進士自個兒成婚回鄉,這等婚姻還可以受到官府的保護,家族不得不承認。可他既然出自京兆杜氏,就怎麼都逃不過長輩這一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