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四兒搖頭,一手拿起一個紅柚瓶子揮舞:「這樣?銅獅子?」

六皇子不說話了,摸著下巴嘆息:「其實若是不做神仙,做那樣的人也是好的呀……」

可不等管四兒回話,卻從院外來了小太監,他急步走到六皇子面前道:「六爺,前面又來了人了……就在長信殿門口跟萬歲爺要人呢,說是九州域的。」

管四兒手裡提著的瓶子落地,碎滿地紅。

長信殿口,骨瘦如柴的老者從天而降。

他人鬼魅的來了,卻也不搗亂,就來到殿院正中,如從前狂士般氣勢十足,款款端坐一聲不吭。

宮中侍衛察覺,本想上去緝問,然而人未到近前,卻被一圈無形氣壁隔離在外,一步不得前。

如此更多的人來了,更多的人也不得近前。

今日陛下本在東明殿公務,正召見譚家的子侄,不想外面有人急報,說是長信殿外來了惡客。

有隱衛頭目出來,滿面急迫請御駕暫且避讓……正說著,宮外又來了孟鼎臣,谷紅蘊,這兩個不對付的人,今兒意見卻是統一了。

那是九州域的,他們對付不了。

武帝看著谷紅蘊很認真問:「便是你也不行麼?」

谷紅蘊吸氣:「回陛下,九州域比護國寺還要早,便是玄山大師再生,帶著二十四徒來護駕或有一御之力。」

他說完看看左右,神情很是慎重的對武帝請求道:「陛下,情況危急,不若再請那晚的賢者出來一御?」

他這樣說,武帝卻久久不語。

他到也想找人呢,甚至照顧那位的口味,這幾天幾乎每個大殿頂都放了食盒子。

可惜,那人沒來吃。

而今人家九州域的來了,他找不到那高手,該怎麼辦呢?

難道,堂堂大梁皇帝真就迴避了?

心亂如麻,靜坐許久,武帝緩慢站起,誰都能躲,他是不能躲的。

然而剛出東明殿,卻有侍衛跑過來急報導:「啟稟陛下,長刀所陳侯孤身提刀禦敵去了。」

武帝錯愕,看著來人問:「你說什麼?」

這侍衛抬頭回話道:「回陛下,陳侯說,我主一國之君,只坐鎮東明繼續忙您的便是,其餘宵小自有護國之刀,定為我主披荊斬棘!」

長信殿外,枯瘦老者兩丈之外,羽箭落了一地,進攻不得入,遠攻更是不成。

層層侍衛面目嚴肅提刀圍著,那老者卻始終閉目端坐,如在山野享受清風。

後終於有人喊:「陳侯來了,陳侯來了……」

他的耳朵才微微抖動一下。

陳大勝便就在這種情形之下,穿過護衛們的包圍圈,緩慢進入殿院。

他就一步一步的走近,於眾目睽睽之下,郊遊般的就入了那圈子。

埋怨皆驚,繼而狂喜。

端坐老者終於慢慢睜眼,看向來人問:「那晚是你?」

陳大勝笑笑,走到他面前也端坐下問:「惡客上門,竟先問我是誰?」

老者一笑道:「吾乃九州域墳衍。」

陳大勝想了下點點頭:「挖坑造墳那個?」

老者依舊是笑:「要多讀書。」

陳大勝嘴角勾勾,開始從身上將皇家賞的那些甲冑,面具,還有上等錦帛的外袍緩慢解開。

他邊卸甲邊道:「有禮書言,有大司徒之職,掌建邦之土地之圖與其人民之數,以天下土地之圖,周知九州之地域廣輪之數,辨其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名物……」

重甲退去,陳大勝著一有補丁的布袍,背刀赤腳再次端坐在這老者面前笑道:「我讀過書。」

老者笑了起來「你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