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金臺仰頭打量半天,便呲牙笑了起來說:「嗚哇好高!」

周圍鴉雀無聲,幾個公子慢慢聚攏過來,有個圓臉的就笑眯眯的問陳大勝:「陳侯?你那兄弟沒事兒吧?」

陳大勝眼神恍惚的答:「人就沒摔過……」

可是偶爾掉刀,為了爭命,戰馬帶人就摔過無數。

隨著巨大的一聲鼓擊,滿面青腫的鐵塔對著童金臺便壓了過去……

也就是說時遲那時快的功夫,童金臺一個錯身,唰就到了鐵塔身後,根本不見他有更多的動作,人們就聽到那跤手一聲悽厲的慘叫,童金臺從他身後輕易的就兩手摳住他的脊骨上下兩端,瞬間便把他舉起了。

本來預備嘶吼的看客,聲音瞬間便被壓回舌尖,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快速的戰鬥,就是一眨眼,人到了背後,那矮個的便雙手直接抓入跤手的後背肉,將他高高的舉了起來了。

被拿住後背脊骨的人,便再也不能反抗,那跤手身後撕心裂肺般疼,便一直慘叫著。

而他後背出的血,便順童金臺的胳膊慢慢的流淌下來。

陳大勝站起,來到二層邊緣對童金臺道:「放他下來,人家都鬥了一晚上了,你何苦欺負他。」

童金臺點點頭,便緩緩的收了手,他將這鐵塔穩穩放在地面,這也是愛笑的,還有一顆虎牙。

他笑眯眯的安慰那恐慌的鐵塔道:「莫怕,今兒我沒帶刀。」

瞬間,震天的喝彩聲忽就響了起來。

童金臺慢悠悠的回到二層,便有侍從端來烈酒與他沖刷手上的鮮血腥氣。

待這兄弟二人才坐好,他們便被一眾公子呼啦啦的圍了起來。人總是認同強者的,尤其是這樣利落的以碾壓之勢,擊敗比自己體積大了三倍強者的頂峰人物。

「都走開,都走開!爾等什麼東西,也敢往我哥哥們身邊堆著。」

李敬圭用力的把人撥拉到一邊,掙扎到陳大勝與童金臺身邊,就猛的撲了上去,嘴巴里胡說八道的說:「飛廉哥,飛廉哥,教我,教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新的公子加入:「陳侯!童候……兄弟安昌伯府……」

「你走開……飛廉兄,家祖與佘家乃是世交……」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陳大勝便笑了起來,他看到,燕京對他們始終封閉的門,被幾把單薄的刀,用盡了活下去的力氣,終於……它被緩緩的撬開了。

第64章

知了在隔壁樹上叫著,老太太的堂屋開著兩扇窗,那明兒便透過蔥綠的紗,鋪了一室光,屋子裡坐滿了嬸子媳婦兒都在說話,也沒有一句正話。

郭氏,萬氏,高氏,呂氏,還有老陶太太跟她的媳婦兒黃氏都在,就一人摟著一個不大的簸籮,做著家裡必要的活計,只是如今簸籮裡的營生,不再是補補丁這樣的素常活計……,那簸籮裡堆著的是不錯的上布,偶爾也有絲綢,繡花繃子上的花樣,也是用繁多的好絲線走的時興的花瓣綠葉。

捻針的手已經恢復了本該有的細膩,正是好時節,心裡還有個俏,便悄悄染了一兩個殷紅的鳳仙指甲。

自從祠堂去不得了,大家便喜歡來老陳家的老宅坐著,老太太也喜歡她們來,偶爾出去燒香,大傢伙也是互相約著,來來去去十幾個車一大群人便呼啦啦出去,關係親密的很,比有血脈的親戚走的還要好。

人多了又團結,便是一股力量,這泉后街七條主巷加十多條雜巷,就數來親衛巷這群婦人相處的最好,偶爾家裡老太太咳嗽幾聲不舒坦,一大早會有七八位婦人,提著食盒往家裡送飲子。

若其它六巷偶爾出個噁心家戶,想欺負欺負寡婦家,這些過去的老姐們便會群起而攻之,甭看各家官小,在泉后街卻是沒人敢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