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青嶺這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事兒,可是自己的孫兒,竟就啃著饃饃陪著自己胡鬧了這麼久,還,一點兒也不鬧,哎呀這孩子咋那麼仁義呢?

越深想越內疚,佘青嶺立刻抱起大孫,啥都忘記的想親幾口。可惜安兒看到吃的便瘋了,人家是真餓了。

孩子一把推開他爺的老臉,掙扎爬到炕桌邊兒,一把就摟住一碗飯食,豚般的把自己腦袋按了進去。

看著兒子一口接一口的吃東西,爹餵著還不夠,人家還要伸出小手從桌子上撈巴點照顧照顧自己的小肚子,陳大勝心疼了一會兒,到底跟佘青嶺說:「爹。」

佘青嶺嚇一跳,有些慌張的抬頭看他兒:「啊?」

陳大勝無奈:「這事兒吧,就別讓茜兒知道了,不然,您知道的。」

七茜兒有多在意孩子,這家裡人是清楚的。這麼大的當家坐堂奶奶,打孩子出生起,是事事親力親為,甚至孩子裡衣的針線她都信不過旁人,都是熬夜自己一針一線縫的。

甭說富貴人家有成群婢僕,百個婢僕也不頂當孃的看兒子抓炭火,上手打的那一巴掌心疼。

佘青嶺趕緊點頭:「哎,哎!。」

說完又慎重看著兒子保證:「好!」

就這樣,祖孫三代一堆兒吃了晚膳,安兒吃飽就在爹懷裡困著了。

佘青嶺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忽然就想告狀了,於是他說:「勝兒你知道麼?」

陳大勝眨巴下眼睛看他爹:「知道什麼?」

佘青嶺用下巴輕輕點點安兒道:「你兒下午彷彿是吃屎了。」

說完,他抬臉看自己兒子的臉,卻看到陳大勝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噗哧笑出聲兒,低頭就在自己兒子胖嘟嘟的臉上又親香幾下,有些陶醉的抬頭說:「這臭小子!沒事兒,都這樣。」

鄉間長大,這種事情他早就聽膩了。

佘青嶺有些愕然,忽也懂了,也許這就是血脈親情吧,孩子什麼樣子父母都是不嫌棄的。

想到這裡他也笑了起來,便不提此事,問了句:「聽說你最近只要開牲畜集,就要去集市轉悠。」

陳大勝點頭:「哎,也不是轉悠,就每次去了,坐在官牙邊上看看行市。」

佘青嶺眼睛一亮:「哦?行價如何?」

說完,他幾步走到一邊的書桌,伸手拿起筆墨紙硯,回身鋪在桌子上認真做出記錄的樣子。

不管在不在戶部,佘青嶺對民生都是極其在意的,即便他不涉朝政,他都要將自己看到的最真實的民情三不五時的告訴聖上。

在他的經驗看來,皇帝這個位置出點政事錯誤沒所謂,然而國破之弊端源頭,必涉及民生,民生穩則江山無礙。

提高民生便是他的政道。

陳大勝自然知道老爹的脾氣,便順嘴將自己的早就記下的數兒挨個匯報給他。

「……兒這次要買的是純祭祀壯牛,價格自然上翻,我那頭支錢十五貫,我四叔那頭說是牛王,要五十貫,這就是瞎說。他那頭我知道,也不過二十貫,就毛色漂亮,個頭壯碩而已,但集上一般的耕牛,確比去歲要貴上兩貫,至少也要得十二貫才能購入一頭壯牛……」

佘青嶺一溜兒記錄下來,住筆之後才問:「其餘呢?」

陳大勝又想了下:「其餘還好,三年起價格一直很穩,豚價千錢,整羊價三貫靠上,羔價倒是一直沒變,從來一貫,雞價最賤,雄三十,母五十,當中肥鵝最貴,能賣到一貫二到兩貫,這都接近羊價了……」

爺倆一做這事便忘記這是在親衛巷了,一直到七茜兒來找,依舊隔著窗能聽到這兩人在那邊嘮叨為何雞子兒三文兩個,鵝蛋卻要十五文一枚?

七茜兒就撩開簾子進屋道:「什麼時辰了?你們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