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先生訥訥坐下,卻半天不吭氣。

陳大勝什麼心眼,喝完湯放下筷子,看婢僕收拾走食器後才說:「先生,莫不是跟白石山也有些關係?今日是想找我走個人情的?」

七茜兒與成先生聞言,兩人一起撐起臉驚訝的看著陳大勝。

看成先生臉上血色全無,陳大勝怕把人嚇出個好歹,便勸阻道:「先生莫慌,所謂法不責眾,而今不提外地,光燕京一地卻有多少郎中受過白石山的恩惠,您便是學醫經歷跟白石山有關又如何,您的資歷是明顯的,打陛下起兵,您就在咱的陣營兢兢業業不敢有一日倦怠,這是誰都看的到的,如此便不必驚慌,找誰的麻煩也不能找到您的頭上。」

成先生沒想到陳大勝說的是這個,他依舊是慌張的,穩了半天心方說:「卻,卻也不是這樣,我就想,就想冒失下,找你探聽探聽,若,若,若真是白石山門徒,從前確實有罪,那,那朝廷上卻是什麼個意思?」

他滿目哀求的看著陳大勝。

陳大勝聞言微楞,到底仔細打量起成先生來。

成先生卻立刻低頭,小腿慌張的不知道該往那邊放,就只是發著抖。

七茜兒放下手裡的小褲兒,拉拉陳大勝的袖子道:「我外面還有一些事兒,你們且說著。」

說完下炕,趿拉著鞋去老宅了。

等待七茜兒走了,陳大勝便坐在那邊想,成先生都說出這話了,怕是真的背後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若說他知道朝廷的處理意見,卻也不盡然。

可他現在早就把各部老大人,還有兵部一干老帥,甚至皇爺的心思都摸透了。

他能推出一個結果,卻不能與成先生明說。

可成先生是自己與茜兒的保媒,從前阿奶顛沛流離,也沒少受人家人恩惠,做人啊,要有良心。

這人生在世不稱意事多著呢,萬想不到,自己掌握實權之後,第一個上門的為難,卻是成先生這樣與世無爭的人給的。

案几上的燈花爆了一下,成先生嚇一跳便蹦了起來。

陳大勝趕忙安慰,給他倒了一杯茶之後說:「您,這是牽扯的深了?」

成先生趕忙抬頭解釋:「不不不,不是我,你,你是知道我的,不是我,卻是一個,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陳大勝鬆了一口氣,心想,皇爺啥心情,如今我也是體會到了。

他前思後想好半天才道:「先生,咱也認識久了,朝上的意思我不方便說,可我能告訴你的是,而今後宮便是老太后都驚動了。」

成先生聞言立刻抬頭,眼睛圓睜的看著陳大勝。

陳大勝點頭道:「不止老太后,求情的人多得很呢!陛下若是嚴查,怕這大梁天下,便從此無醫了,先生安心,我自己推斷,此事最惡……若是有白石山跑了大三堂頭目出來頂罪,其餘人……許就是捱上些板子,受些懲罰了事,畢竟……誰家沒個三災六難的……您說呢?」

陳大勝這話並沒有安慰到成先生,他撐著笑,便渾渾噩噩的回了家。

回到家裡一看,正堂案幾給的做的晚飯都用小碗蓋著,如今雪姑早就不是白石山嬌生慣養的小師姑了,她是認認真真放下身段學了三年中饋。

家裡飯食一直就是雪姑在做,阿鯉養胎。

他沒有胃口就去了後面,卻看到雪姑也跟蘇白鯉在趕工那些小衣裳。

想起隔壁也在趕製小衣,可人家那表情,皆是全家歡喜的。

到了自己家呢,娘子從懷孕便開始動手縫紉,就恨不得把閨女的嫁妝都趕製出來。

她這是壓根不想活了。

是了,她是妙手失魂蘇白鯉啊,白石山又有多少毒藥是她親手製出,雖毒死大梁兵那些仗不是她打的,可那藥卻的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