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伯一愣,抬頭看她:「什麼帖子?」

七茜兒無奈的指指地上的白貼道:「這白貼,我接了!」

一通山風吹過百泉山,各色抽出嫩芽的樹葉使勁的搖曳著。

七茜兒抱著一疊喪帖慢慢往山下走,她一路都在想,我這是怎麼了?忽然就從後宅婦人,變成了這樣的女子,啊……我終歸是不安分!不潔淨了啊!

明日之後,怕是整個大梁城外都會掛上我的通緝令……想一想……明日?我穿哪套衣裳好看呢?

可她卻沒看到,身後遠處的矮丘上,從老到小,三個爺們卻對她抱拳深躬,一直送到沒了她的身影。

「丐爺?」

「恩?」

「把小仙姑拖入江湖真的好麼?」

「她難道不是麼?從她被長輩灌頂開脈那一日起,她就註定是江湖人了……」

這晚七茜兒才從磨房出來,便看到正堂門口的臺階上,一副小巧的鋼片臂甲上,放著一副眉心有三片榆樹葉的白色面具……恩那老東西,真是算無遺漏,鬼精的。

三月初二,燕京周圍五百里鏢行傾巢出動,彩馬一列十五匹迎客。

那些彩馬跑到城外二十里亭外聚集,四十名肌肉紮實的大漢穿著露臂軟甲,抬著一個巨大的人轎,就迎來了龐圖。

江湖距離老百姓總是遠的,那新來的慶豐人,便把這群人看成了鬧紅火的,來了很多人,圍了裡外三層。

他們一路跟隨,看大戲一般的攏著龐圖等人慢慢向著慶豐城走去。

這一路,馬鈴,響鞭,一里便放兩掛千響的長鞭,整的這行人所過之處具是新年的味道……

沈翻江騎著一匹純黑大馬,威風凜凜的護著師傅的人轎,人太多,他不得不高聲對師傅喊到:「師傅!便是當年的青鸞劍谷紅蘊進京,也沒有這般威風吧!」

龐圖眼神閃過一絲矜持,倒是嚴肅的瞪了自己這不穩重的徒兒一眼。

沈翻江露了少年氣,就吐吐就舌頭不說話了,依舊是得意的,趾高氣昂的拉著馬韁,用下巴眼角看人。

就這樣,他們距離慶豐城越來越近。

城門邊守著各家的鏢行總鏢頭,看到遠處聲勢浩大的人群接近,他們便紛紛點起線香,一路跑到龐圖人轎邊上,點起幾千響的鞭炮提著隨人群走,一起往慶豐城裡送……

他們走啊,走到離城門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忽就從城樓上,飛下一桿足有兩丈高的巨大桐油杆子。

驚得一群人當下就呆滯了。

那杆子被奇異的力量深紮在地上,待穩當了,人們才看到那杆子上飛揚著一面慶豐鬥臺上的死鬥紅幡旗子。

鬥臺三桿旗,白旗切磋,藍旗憑輸贏定江湖事,而紅旗便是不死不休!

龐圖給陳大勝下的便是這面紅鬥旗。

一切的喧譁瞬間停止,只有不甘心的爆竹還在震天響。

四處硫磺煙當中,一位抓男人發,戴小玉冠,臉上覆著新年榆樹娘娘面具,腳蹬三色金團花小靴,身著大紅遍地金麒麟女武服,雙臂上魚鱗臂甲的女子,便慢慢從杆子頂端飛身下來,她手裡還捧著一個紅布的小包袱。

最後一枚鞭炮發出一聲不甘願的蹦躂,安靜的周遭俱都嚇了一跳。

七茜兒將紅包袱放在杆下,仰頭看著飛舞的旗子想:「很好!虧我把這主杆子扛來,便算作臺上約鬥,就不是違反律令了!皇爺他們那般聰明,一定明白的。」

能舉著這麼大一根杆子,從城門樓上丟下來,又穩穩的扎到地面立住了,這便不是普通人。

一路狂妄的龐圖面上終於動了神色,他慢慢的站了起來,立在人轎上看著遠處那紅衣女子道:「前面這位?護國撐天柱,南北堂門三柱香,長衫短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