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孃手裡有前朝寶藏,我稀罕你個幾十萬貫銅錢兒?

翻了個白眼給陳大勝,陳大勝想了半天才託著下巴似有所悟。

七茜兒看他懂了才點了一下他額頭說:「傻子!便是我們婦人管家,也得有個錢庫做膽,不然誰聽你的?我就不信,一個造反的手裡沒幾個幹錢兒,老譚家也敢有這個想頭,咱小狗都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你且等著,便是豆腐渣兒,老孃都給它擰出油來……」

陳大勝有些後悔放這倒黴娘們出門了,他乾笑幾聲本想把自己跟九州域的那一場戰鬥拿出來說事兒,偏又怕媳婦兒笑話。

這些年媳婦要管家,要生養孩兒,要孝敬老人,該做的事情她是一樣兒沒少做,然而,每次他都被媳婦按著打。

媳婦走的這條至武之路,好像是這世上頭一份兒的。既這樣,這人是撒出去了,說再多也沒用。

如此,他只得一拍馬腚讓馬兒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才說:「你們快馬明日就能到小南山,到了小南山就去找鴻鵬鏢局,那是斥候在小南山的點兒,總鏢頭姓孫,那邊有個新娘鏢要入金滇,你就隨嫁妝車隊去吧,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霍七茜點點頭:「知道了,辛伯今兒怕是要敲登聞鼓,這官司你就上上心。」

陳大勝點頭:「沒事兒,唐九源在那邊呢。」

人家唐九源如今在刑部,那真是大權在握。

其實住在泉后街與親衛巷走的近的,在朝廷人眼裡那都是一系的,都是鐵桿萬歲走狗,好在他們這一系品格都還可以,做人從不張揚。

這次是霍七茜送陳大勝走,依依不捨好半天,陳大勝到底走了,又走了好遠,他忽然停下,扭臉大喊了一聲:「那臭小子,你,你要打咱回家來打,等回來的啊……」

說完,人家總算是走了。

這是?怕自己下手太重?

霍七茜愣怔半天,終於咯咯的笑了起來……

三江金滇入口,正盤膝給一干小戲講故事的佘萬霖打了個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再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清水鼻涕流了很長,他就用袖子去蹭,這是從前在家沒有的動作,現在他都沒感覺了。

老臭倒是發現了,怕他著涼,就回艙取了一個夾襖給他披上。

一干小戲看的羨慕,就對佘萬霖說:「小東家,你叔對你真好啊!」

從前在家身邊總有這種好,佘萬霖卻無知無覺。

可出來之後,尤其是認識了這班小戲,他才知,一切好都是不容易的。如面前這群孩子,都是班主張雙喜不花一文錢弄到手裡的。

一個戲班子並不是什麼樣的孩子都要,首先這個孩子帶到面前得身板結實,五官端正,還得能吃大苦。

對於窮苦人家,命都要沒了,孩子送到戲班子裡能被收留,就是大恩大德。

下九流這樣的問題,跟餓肚子受苦人沒關係,只要能活著,班主能收留,他就是活菩薩。

這些孩子小小的就在戲班子裡呆著,沒爹,沒娘,沒親戚,沒長輩,唯一依靠的就是班主,生死都維繫在人家身上。

他們沒見過一點兒好。

看到平掌櫃給小東家零花兒艷羨,看到平掌櫃每次吃肉,總要選幾塊大的給侄兒放嘴裡,就艷羨,就連小東家打幾個噴嚏,他叔都要給他添個衣裳,他們就羨慕死了。

有些好是需要旁人告訴你的。

所有人都告訴佘萬霖,你叔對你真好呀。

佘萬霖就越發覺著老臭難得。

心裡妥帖,佘萬霖就對小戲們笑笑:「沒事兒,你們看得意叔,他現在打個噴嚏,你們班主就得上吊去,好好練著,待明日裡你們成了角兒,也是個李得意了,還怕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