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尺一尺接近,最後雙方牆挨著牆,就把牆簷滴水的地方堵了,中間又經歷五次修牆,毀牆,五次家庭之間的鐵匠鬥毆,當中各有損傷,耗費錢糧就夠蓋三套屋子的。

氣是越來越大,嘴裡都是血海深仇,親戚朋友勸不住,便鬧騰到了榆樹娘娘這裡,要個見證。

甚至,這兩混蛋還找了江湖上的助拳,這一場之前都打了兩場了,各有輸贏,這場是關鍵之戰了。

七茜兒愁苦的不成,便低聲問酒不賒:「這不就是兩個普通家戶人家鬧紛爭麼,如何就來尋我?」

酒不賒小心翼翼勸說;「娘娘再忍耐一會兒,確不是普通家戶,您甭看大張小張這樣,咱江湖上多少老隱俠客手裡的名器,都出自他們手裡,您知道北派的谷紅蘊麼?」

真真問到好人了,誰也不知道,這位卻是清楚的,七茜兒點點頭。

酒不賒便笑著說:「谷大俠手裡的青鸞劍便出自大張之手,還有娘娘身上這幅銀甲,卻是出自小張先生之手。」

天氣燥熱,廟裡地上滾來滾去,七茜兒耐心又看了一會兒,問:「他們這要打到什麼時候?」

七茜兒今日的角色卻是個證人,人家沒申請裁斷。

酒不賒嘆息:「看樣子……總得十天半月吧,等把家裡的餘財打完,請不起助拳了,這事就瞭解了。」

啊,還要天天來麼?

七茜兒瞬間憎惡,正要說些什麼,那廟外卻來了一個小丫頭,這丫頭十二三歲,背著一個抱著一個,背後還跟著三崽子。

她就站在廟門口喊:「爹,娘說家裡來營生了,指名讓你接生意去……」

可憐這孩子還沒喊完,地上躺的大張就怒吼:「給老子滾球!沒看這是哪兒……」

小張看到他露醜,便哈哈哈大笑,接著繼續滾。

帶孩子的丫頭嚇一跳,哭著跑了。

七茜兒最看不得孩子挨罵,還有些驚愕道:「這麼近?」

酒不賒有些愁苦:「啊,就在您廟下面的村兒裡,就屬他家事兒多,老爺子從前沒少被他們攪鬧,一會子是搶生意的事兒,一會子是徒弟之間的紛爭,人家每年這一百貫可花的太值了……」

許是姐姐跑的急,小點孩子攆不上,就撕心裂肺哭嚎著喊,姐等我,哭聲越來越遠……

七茜兒越看越氣,見天色不早,她想安兒想的緊,便站起來,走到滾著的倆肉蛆前面低頭看看。

這兩位本滾的熱火朝天,心裡刀光劍影,噼噼啪啪剛猛英雄,血色飛濺,卻又被榆樹娘娘嚇一跳,紛紛睜著粗眉下面的銅鈴眼喘粗氣。

哎?

七茜兒勁兒大,也不多說廢話,就提溜雞雛兒般,一手一個往外走。

邊走,還問:「你二位一個祖宗吖?」

酒不賒跟上求情:「娘娘原諒則個,這就是倆粗人,咱百泉山出名的混帳貨,確是一個祖宗沒錯的。」

七茜兒沒生氣,就晃晃左手這個問:「你們家在這邊,想來祖墳不遠?」

這倆大驚失色,紛紛告饒:「娘娘饒命,咱們祖宗早就死了,您有氣只管打我們就是,咱們就是心裡氣不過,實實在在不想給您找麻煩……」

「問你們祖墳在哪兒!那麼多事兒呢?」

這次語氣就比較氣了。

知道這娘娘的脾氣,龐圖都搗爛的人物,小張扛不住,就凌空飛懸指指村后土道邊的一處地方。

大張正要喝罵,卻發現自己騰空而起了。

他怕高,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大張小張鐵匠多半個身子埋在他們祖宗爺墳前的土裡,人只剩了胳肢窩以上的部分,抬眼正對著墓碑。

這,這是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