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好了。

李氏在那絮絮叨叨說管四兒屋裡的事情,給他添了什麼,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人家真是偏小兒子,給的也儘是好東西,正說著,便聽到一串兒腳步聲從外面急奔而來。

宮先生是一路從學裡來的,走到門口他才想起父親威儀,便扶著門喘了半天才咳嗽一聲道:「恩?竟是彥兒回來了麼!」

李氏最近深恨這老東西,聞言便罵道:「瞧你起的這破名兒,聽音便是燕兒燕兒,就怪不得他見天外面飛著,家都不落翅!你趕緊把這破名兒給我改了……」

兩位嫂嫂互相看看,一起又低頭笑了起來。

孩子們喜歡爺爺,便一擁而上,攀爬的攀爬,抱腿的抱腿……好不熱鬧。

管四兒心裡嘆息,便想,也罷了,這家裡比小花兒卻是強了百倍去的,小花兒他爹孃想偏點小兒子,都得悄悄送到親衛巷去呢。

自己的爹孃,便怎麼看,怎麼順眼的。

第124章

永安四年三月初一,照例大朝,帝王大臣五更起,一系繁瑣的儀式過後,要等到巳時初刻才開始正式議政,不在大殿,卻在東明殿。

大臣們在殿外等,按照皇爺的習慣挨個叫進匯報,建議,聽命等等之類。

每個帝王因其喜好,對大臣叫進的順序是不同的,楊藻對兵部格外在意,每次先叫的總是刑部尚書孫綬衣,其次戶部,其次吏部,其次刑部,其次禮部,最後工部。

大朝時間緊,一般也不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它更像是一個祭禮流程,繁瑣,勞累,卻不可缺。

而作為禁衛的陳大勝在這個日子裡,卻比大臣甚至帝王還清閒。

侍衛們是可以私下換班,找個沒人的地方吃一盞茶,休息休息的。

如此,陳大勝照例向後一步,餘清官站在了門口的位置,握刀挺立。

走下東明殿的階梯,陳大勝便聽到有人喊他,扭臉看過去卻是兵部左侍郎曾安榜喚他。

陳大勝過去認真施禮道:「卑職見過大人,卻不知道大人喚我何事?」

曾安榜與長刀所交情一向不錯,從前陳大勝他們剛發起那會子,他與郭謙兩人就沒少照顧老刀們。

看陳大勝過來,候召的眾位大臣便好奇的看他們。甭看都站著,能夠被皇帝候召,可以跟皇帝單獨說心裡話的便都是重臣。

陳大勝是兵部的人,曾安榜對他自然是不客氣,便開口道:「飛廉身上可戴了醒腦清心的常藥?」

禁衛這活說苦也不苦,說難也不難,就是常年煎熬,加上不在室內,便偶有狀況。

像是陳大勝他們這種主官,就喜歡在上山帶常藥,止血的,風寒的,中暑的,按照季節區分。

陳大勝開啟自己的小牛皮褡褳,從裡面取出一小瓶清心丸遞給曾安榜。

曾安榜心裡焦躁,便當著眾人倒出一粒乾嚥了下去。

其實像是他這樣的重臣當眾吃藥是大忌,一來大臣們不想告老,就能做很久的官,若是露了身上有疾的行跡,不是皇帝幹掉你,便是政敵尋漏洞幹掉你。

對於皇帝來說,大臣是可以替代的,而對於大臣們來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畢生所求,一旦落座誰又想起來。

便是在家裡咳出血,已是白髮蒼蒼,大臣都能大朝之上脊樑筆直,站立兩個時辰都不帶晃悠的,這是為官的基本功了。

看曾安榜吃了藥,陳大勝便關心的問了一句:「大人?您可是有事?方不方便說?」

曾安榜無奈嘆息:「飛廉啊,咱們兵部大禍臨頭了,什麼方不方便,怕是過了今早便天下皆知了,你可知,東坦西坦各部落聯手入侵,左梁關失守,守關大將上官翼之戰死,左梁關往西四縣被襲,我邊民死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