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扭臉對霍五蓉道:「老兒子,認到你的名下了,以後就當人親兒子,可得好好待人家知道不?這孩子眼神清亮,我看著就不錯,你先別放他四處跑腿兒,你才多大,且有奔波勁兒呢,咱團頭的孩子不科舉,可總要讀些書,送他去讀書,啊!一定要讀書明理。」

霍五蓉笑:「哎,知道了爹。」

總算說人話了。

她喊這一聲爹是情真意切,直到這時候,七茜兒心裡才有了五蓉跟自己不是一家人的感覺。

摸摸百如意的頭,姚春風就笑著說:「大孫瞧瞧,咱這葫蘆掛上,人就體面了,出來進去那就是個人物了,你是我們的傳人,以後你要爭氣,要給你娘,給你爺我賺酒喝呦。」

百如意笑著應了:「哎,孫兒記住了,以後好好孝順娘,孝順爺爺,給你們賺酒喝。」

這一句爺,就喊的姚春風心酸,他自我奚落般道:「嘿,這人的福分,老天爺就愛拐彎給,逗你玩一般。你爺爺我這輩子是沒親兒子的福氣了,也算!都是好孩子。

這葫蘆還是我家祖傳下來的幾個端正東西,而今不好找了,都種糧食了誰還養葫蘆啊,這不,昨晚我連夜封的蠟,好孩子……可不敢離身,知道麼?」

霍五蓉也點頭說:「恩,這內城還好,外城野人多,出來進去,看到這個葫蘆知道你是我們家孩子,就沒人敢動你。」

眾人好稀罕的看著那個小巧的酒葫蘆,百如意也是不停的撫摸。

姚春風卻摸著百如意的腦袋,語氣滿是愛惜說:「等你大了,爺再給你刻牌子,咱做團頭的這輩子要說缺啥,啥也缺,人還有個知足的時候?嘿,可咱獨不缺好酒喝,你把你的葫蘆掛穩當了,待大了頂門立戶,就要你孃的這個三兩三的。

若你有造化,說不得我這個一斤的就是你的了,可醜話爺爺今兒也要給你說清楚,團頭家的人,一輩子要守三件事,孝順,公正,誠懇,你要是違背了……」

這話沒說完,坐在一邊兒的唐九源便哧的一聲笑了。

姚春風這才想起,人家刑部的老爺才公正呢,他這個算什麼。

當下老臉就有些紅。

常連芳就看不慣這個酸湯,一伸手掛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掛到一邊兒去了。

百如意卻態度肅正,先慎重應諾,跪著又給姚春風磕頭,等人家受了禮,承認了他這個人,他心裡就莫名生出一股子情緒來。

不到一年的功夫,他這雙手先是握筆,接著討飯,繼而握刀,現在又接了個酒葫蘆……也不知道以後會接什麼。

一番儀式完成,那邊又上了幾色勸酒的菜餚,姚春風這次坐在了正位,因陳家重視五蓉,他便有了膽,把自己放在了長輩的位置。

待陳大勝拿起酒甕要給他滿上,姚春風卻得意的一伸手,拿起自己的酒壺笑著說:「幾位,旁個好東西咱做團頭的沒有,好酒就私藏一些,來,這還是我爺爺那一代留下的,都嘗嘗。」

說完,他開啟酒葫蘆,挨個給大家滿上。

這酒果然好,一入酒碗,真是少有的清澈透明,酒花就翻了起來。

等都倒滿了,這老團頭抬手:「諸位大人嘗嘗?」

老刀們是吃不出好壞的,可是常連芳將那一口酒喝下肚,先是感覺這酒入喉順暢,接著酒水入腸,便泛起一股子極舒暢的不烈不澀的暖和氣兒,那氣兒在肚裡團團一轉又化作千萬條勁道,竟將血脈裡病氣都去了般的又將酒意送了出來。

待那皮子上星星點點冷汗被老酒激出,壓抑不住心裡的痛快,常連芳便呼一聲:「呃好酒!」

說完探手要動人家老團頭的酒葫蘆。

可這位什麼心眼子,就把那酒葫蘆一倒轉,竟是一滴都沒有了。

「嘿嘿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