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金臺一路跟著,看著她們到大門口,又看著她們上了車。等那群噁心人沒了影兒,他這才吐了一口吐沫,回身往大哥那邊去了。

這進屋便見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與他大哥閒說,待看清楚人,童金臺卻也認識,這位是順天府丞申欽,吳家毒殺案而今正在這位申大人手裡主審呢。

而那葛三姑娘,也是他求著刀頭送來庇護的。

看童金臺進來,陳大勝便問:「都走了?」

童金臺聞言,便滿面厭惡的點頭道:「恩,滾了!哎呀,今兒也是開了眼了,嘖,不能說,說出來噁心!真,真就是一群毒婦。」

他說完,將袖子裡的契紙還有金包兒放在申大人跟前說:「您來的巧,這是我拿的,嘿嘿走時,大人捎帶便拿走吧。」

申欽笑笑,伸手抖落開包兒,看著幾錠金燦燦的小元寶落下,卻不在乎的說:「我當是什麼呢!童大人就收著吧,這幾日忙前忙後到底給兄弟們添麻煩了,那好人的錢咱不過手,扒吳家的油皮,卻是喜聞樂見的,他家這幾日灑水般的往外潑銀子,你這點算什麼?沒看我們順天府都遭不住了麼。」

燕京的官兒就數順天府不好做,他們除了骨頭硬,其實一般是很會做人的。

童金臺笑笑,轉身就坐在申大人對面,將剛才那些婦人的話大概學了一次,學完他便冷笑道:「咱從前在戰場上,就覺著那是人間地獄了,而今我倒是漲了見識了,咱那個算什麼,直來直去不過就是個痛快死,嘿!這幫婦人誅起心來,那個個都是高手,心就真叫個黑啊!」

申大人笑笑:「黑?可不黑,童大人不知道內情。這兩日我與屬下將倆家資產攏了一下,葛家做了十幾代貢墨生意,單是她們在老家的田產宅舍就值二三百萬貫,更不論她家的幾個貢墨,色墨的方子了。」

陳大勝伸手撓了一下腚嘆息:「這兩天我也翻了一下律法,這姑娘是在室女,最後可拿家產三分,那便少說也有百萬貫了,這是絕戶財!你想想,如今就她一個了,又這般多的錢兒,就咋想都不是好事兒!」

申欽無奈搖頭,就緩緩伸出了三根指頭道:「讓您說中了,我那邊篩子般的地方,就再忠心的小吏,他一年才入幾貫?二三十貫還要養活一家老小呢。

就沖那吳家撒錢的聲勢,一萬貫買不通便十萬貫,十萬貫不成二十萬貫呢?老夫也不高看自己,誰人背後沒有妻兒老小,算到五十萬貫老夫便都猶豫了,嘿!當時就想,衙門裡世代的陰私手段多了,不過一個小女子爾,這一票下去老夫至多是個瀆職流放,卻能給後代存三代橫財,就為何不能做呢?」

申大人是個妙人,他能在陳大勝面前說這樣的話,可見心思坦蕩。

陳大勝看他有趣,便也笑著說:「大人扛不住五十萬貫,難不成我們這幾個泥腿子出身的就扛的住?」

申大人輕笑起來:「大人們得陛下看中,自與外面的人不同,您幾位都是幾次生死熬到現在的,這金錢觀怕是早就勘破了……」

陳大勝笑道:「我看大人也不錯。」

「您誇獎,老夫還就這一點兒好處……」

童金臺受不得他倆這樣,便用手拍拍扶手無奈搖頭道:「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如今我算是開了眼了,那吳家也是燕京大商戶,怎就手段這般噁心?」

陳大勝撐著自己的傷腚往前爬了一下笑道:「噁心?一般的老墨錠從收集材料到上櫃,一條能賺的利潤不過是幾十文,可這天下讀書的人卻又有多少?那吳家長房佔了吳家八成家財,咱皇爺的意思,此案從錢上來的惡,便抄沒吳家賠付葛家……嘿!葛家如今絕戶了,就剩個剛成年的在室女,照律法,她可得葛吳兩家資產三分,那亂七八糟下來,如申大人言,便是少說三百萬貫……嘖,這數目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