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彈簧似的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個絢麗的刀花在沙俄兵眼前一晃,趁著沙俄兵抬手抵擋的瞬間,他又是一個向左的前撲,一刀狠狠地劃開沙俄兵的馬靴。高大的沙俄兵腿上一痛,不由自主身體一彎。

“開!”隨著他緊繃的嘴唇裡吐出這一個字,閃亮的馬刀自空中劈落,那顆根本還沒有完全開化,滿是長長的捲毛的頭顱順從地滾落在他的腳下。看著第一個首先被自己蹬翻在地的那個沙俄兵連滾帶爬地逃進前面的人群,看著身邊兒陸續投入格殺的同伴們,他笑了,隨手抹抹臉上流著的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汗水,飛起一腳,踢翻那具似乎還極不情願地站立在自己面前搖晃著的無頭屍體,扭頭看了眼身後的高老貴。微笑的目光中,又有著一絲的疑惑。

叮噹刺耳的鐵器交碰,伴隨著殺聲、慘嚎和痛呼聲的短暫格殺結束了。“繳械不殺!”眨眼之間,除去這片還回蕩在夜空中的怒吼,諾大的院子一下變得安靜異常。燈火之中,數十把雪亮的馬刀立成立了林,有的還在滴血,它們就像堵密不透風的牆,威風凜凜地橫在了高老貴的身前,又如同扇面一樣,三面圍住了殘餘的那些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兇猛打擊鬧得目瞪口呆的沙俄兵們。

高老貴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他沒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突然衝進院子救了他一命,喊著他熟悉的“殺”聲撲向洋崽子們的究竟都是些什麼人。因為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剛才喊出來的可不是和自己一樣的話,而是那種他聽不懂的那種洋話。

和高老貴一樣,正在朝一起蝟集的沙俄兵們同樣也沒有完全鬧明白這是為什麼。他們從這些兇猛、又極其驕橫狂妄的人嘴裡發出的那儘管很蹩腳,卻是還能聽懂的喝令聲中,以及面前已經橫倒豎臥在血泊中的同類們的身上,當然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可他們鬧不明白的是,這些人憑什麼也說俄語,憑什麼說了俄語還敢殺俄國人?中國人說俄語不就都是為了升官發財嗎,和俄國人公開作對,那你還升的什麼官,還發的什麼財?難道就不怕朝廷追究你們這種公然蔑視偉大盟友,踐踏高貴的沙皇英雄性命的卑劣行為?

當然,他們還會想,憑什麼這些傢伙就如此的強悍,居然能把他們打得心驚膽顫?憑什麼還敢叫殺中國人殺的像小雞仔一樣的沙皇的英雄們繳械?繳了多沒面子,也從來沒有這種心理的準備嘛,可是不繳行嗎?後退無路,前面又都是令人寒徹心骨的刀林,他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都聚集在了他們那個還活著的隊長身上。

難怪沙俄兵們有這麼多的疑問需要解答。巴魯什卡及達薩莫夫兩位上校忙乎了半天的戒備,不知道他們是疏忽了,還是害怕嚇到他們的這些“骯髒的流浪漢”和“該死的囚徒”,唯獨卻忘記了告訴他們的大兵們,天朝紅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軍隊。

要說也許不能完全怪巴魯什卡和達薩莫夫,畢竟巴庫斯基帶來的這一隊人馬中,除去那個隊長還能算是半個軍人外,其他的人根本就算不上是軍人,只不過就是披上了一張沙皇軍隊的皮而已。如果不是前一陣子好歹的訓練過,只怕他們就更什麼都不是了。

在士兵們的期盼目光中,沙俄隊長也在犯含糊。他傻愣愣看了看那個正用刀指著自己,比自己至少要矮上一頭還多,身上、臉上都被血黏糊著的極其兇惡、猙獰的傢伙,既膽顫心驚,又實在想不出這該是哪國來的兵。莫非是來這裡跟自己搶吃搶喝的?再不就是跟少校大人來搶女人的?那個鎮長夫人不是號稱“萬人迷”嗎,保不齊會招惹不少的人垂涎。

想到這裡,他看看手裡的馬刀,下意識地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