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寬窄的巨大豁口,豁口從西北向東南延伸,由寬變窄地凹進去,如果站在高處向下看,倒彷彿是一朵被老天爺隨手丟在地上的喇叭花,喇叭口就貼著官道。靠著西面的山腳,是一孔孔窯洞,顯然,從前這裡是個安逸的小村落。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屯兵的好去處。

送走馬德元,回暴軍前營步軍統領馬輝和阿訇馬圓融回到窯洞,兩個人各自朝大土炕上一倒,半天沒有動靜。

“唉……”這是馬圓融從鼻子裡發出的一聲嘆息。儘管窯洞外面的空地上就躺著數以千記的兵勇,甚至側耳細聽幾乎還能夠聽到來自他們此起彼伏的雄渾的鼾聲,可不知道怎麼的,自從一看見來自翟家所的那種火光,在他心裡就開始了的戰慄,直到現在也揮之不去。

“老哥,嘆的什麼氣?”馬輝懶洋洋地哼了聲,他是在生悶氣,翟家所的炮聲已經誘發了他內心無比的鬥志,眼前彷彿也閃現出刀與血的瘋狂畫面,遺憾的是自己卻不能上去一展身手。

“沒……沒什麼。”馬圓融咕噥著,翻了個身。唉,殺了那麼多人,報應還不是早晚的事情?但願像是任武說的那樣,太平紅軍真的暫時沒有能力顧及我們,翟家所也別出大事,舒服一天算一天吧。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家裡老孃總愛說的一句話,“誰知道呢,今天晚上脫下的鞋子,明天一早還能不能再穿上”,他下意識地活動了活動自己穿著鞋的腳。

“老哥,有吃有喝啥也別想,好好養足精神,明天狠狠地跟城裡的那幫子傢伙鬥上一鬥。”馬輝在自己寬大的胸脯子上輕輕拍了拍,“只要會寧一下,就又可以大開葷了。這兩天殺的不爽,憋悶的老子都快長毛了。”

馬圓融又聽到了身邊馬輝抖動著那把始終不離手的大刀的聲音。唉,為了逼迫馬化龍與太平紅軍對抗,你他媽的連馬化龍派去和太平紅軍聯絡的密使馬萬選都敢殺,就更甭說是殺老百姓了,還說殺的不爽?

“老弟啊,你說萬一要是……”馬圓融心燥的一骨碌坐了起來,兩眼直勾勾望著黑沉沉的窯頂,“你說他們將來會如何對待咱們的老孃和孩子?”

“你呀……”馬輝嘩啦一下將大刀雙手抱在胸前,伸出舌尖在鋒利的刀口上舔了舔,有滋有味地咂吧了幾下嘴,“當初叫你帶上老孃一起走,你偏不肯,現在又思前想後,給自己找麻煩。”

“是老孃自己說死說活不肯走啊,”馬圓融低垂著頭,無奈地唉嘆了一聲,“總歸是住了好幾代人的家,誰又真的願意離開呢……”

“放心,他們不敢找我們家眷的麻煩。”馬輝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異樣,慢慢地坐起來,耳朵也朝著門口的方向支楞著,“你想啊,他們到處刁買人心,恨不能讓全天下人都認為他們才最慈悲,他們還敢去殺無辜的老百姓?所以,咱們就放心大膽地開殺,殺光一切能見到的漢人,大不了也就搭上咱們自己的一條命,怕他何來,權當轟轟烈烈地玩耍一場。”

馬輝說這話跳下大炕,衝著窯口吼了一嗓子,“他媽的是什麼人在外面折騰呢?”

但願如此吧!馬圓融沒有動,念著古蘭經的人都可以瞬間變成野獸,難道太平紅軍就會是聖人?他不敢相信,卻又盼望著是這樣,真主啊,如果你能有真神在,就千萬不要把太平紅軍變成也會一報還一報的俗人吧。要是為了一個根本就不知道哪裡是頭尾的所謂穆斯林王國,吧自己殺成了無家無業的孑然一身,那又是何苦來哉?

“統領大人,是馬佔鰲大帥的兵馬在向翟家所開。”

“他媽的,他們的腳倒快。”馬輝恨恨地咕嚕了一句,剛剛返回到大炕邊,卻又愣了一下,“嗯……”他總感覺著似乎哪裡不對勁。

“馬佔鰲?他他媽的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積極過?”馬輝一拉還在跟個泥胎似的馬圓融,“走,老哥,咱們去看看,馬佔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