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外面大風呼嘯,莊園裡面種植的草木獵獵作響。 又是冬季。 記得自己剛剛到來的時候,就是冬季。 寒冷的溫度浸透了身體,蘇寒忍不住拿出雙手,輕輕吹了口氣。 此刻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大風吹起了他的長髮,遠處的湖面似乎已經開始上凍了,隱約能夠看到,有一些金魚,在冰面下游來游去。 它們的眼睛,似乎也在注視著蘇寒。 站在天地之間,蘇寒駐足,望著四周那熟悉的一切。 數十年的時間,這都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 一花、一草、一磚、一瓦。 冬天的深夜,格外安靜。 沒有了蟬鳴,沒有了鳥叫,唯一有的,就是那不斷吹來的大風。 站了半晌,蘇寒抬步,走向了阿民父親所在的房間。 那裡,居然還亮著油燈。 “還沒睡麼?” 心中喃喃,蘇寒敲響了房門。 “爹,您睡了嗎?” “阿民啊,進來吧。”阿民父親的聲音傳來。 蘇寒皺了皺眉。 他能從阿民父親的聲音之中,聽出些許顫抖。 “病了?” 連忙推開房門,蘇寒一眼就看見,已經半頭白髮的阿民父親,正坐在那張珍貴的桃木茶桌之前。 達官貴人,睡覺前都是要換睡衣的。 但阿民父親沒有,他還是穿著白日裡的衣袍。 “爹,您幹什麼呢?這麼晚還沒睡。”蘇寒關上房門,走了過去。 阿民父親低頭沉默了好久,才低沉道:“要走了嗎?” 蘇寒身體一震! 他不可思議的望著阿民父親,用一種近乎是結巴的稀少語氣道:“您,您怎麼知道?” “我很害怕這一天到來,可我,也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啊!” 阿民父親笑了笑,說不出的悽然。 他抬頭,望著蘇寒,目中還是帶著那無法掩飾的溺愛,以及引以為傲的自豪。 “其實,你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阿民。” “什麼?!” 蘇寒雙眸瞪大,猛的起身,不敢相信的望著阿民父親。 數十年的時間,自己一直扮演著‘阿民’這個角色,甚至此刻即將離去,他都生出了不捨。 可現在,這場故事的主角,卻告訴自己,他一直都知道,這只是一場故事? 怎麼可能!!! 蘇寒自問,他成為阿民之後,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和紕漏,除了一開始,叫的那一聲‘父親’…… 轟! 想到這裡,蘇寒腦中驀然轟鳴。 他望著阿民父親,驚聲道:“是,是因為……那一聲‘父親’?” “也是,也不是。” 阿民父親搖頭輕嘆道:“永遠都沒有人,能夠扮演另外一個人,因為每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裡面,都是唯一的。你便是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來扮演‘阿民’這個角色,可你,終究不是阿民。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瞭解啊!” 蘇寒身體再震。 房間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狂風穿透了房屋的縫隙,刮在油燈上面,令房間裡出現了一絲模糊。 “對不起……” 許久之後,還是蘇寒首先開口。 他眼睛有些發紅,呆呆的望著阿民父親,輕聲道:“我不是阿民,我也代替不了阿民,對不起……” “阿民,去哪裡了?”阿民父親顫抖的問道。 他很害怕,得到一個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 “阿民在看著您,也在看著我。” 蘇寒低聲道:“我的到來,就是因為他的囑託,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任務。” 其實還有後半句,蘇寒沒有說出來—— “如果當初我的到來,只是一個任務的話,那從您把肉都留給我開始、從您在我發燒的時候,揹著我徒步跑進城裡,連腳都磨破開始、從您……無微不至的給我熬製草藥,想讓我面容徹底恢復開始,那,就已經不是任務了。” 蘇寒給出的答案,似乎在阿民父親的承受範圍之內。 他輕輕點了點頭,咧嘴一笑:“好了,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吧。” 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在這句話落下之後,猛的從蘇寒的腳底,直竄腦海! 他怔怔的望著阿民父親,看清楚了他的白髮,看清楚了他臉上的皺紋,也看清楚了,那多麼牽強的笑容。 “砰!” 蘇寒猛的跪地,給阿民父親深深拜下。 那難受的感覺,席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