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慧將他瞪一眼:“只有老漢不負責,沒得哪個媽不負責!都只想撇脫關係。”

黎書慧這一坐下來,又想起來頭一陣在街上碰到許芳華說的封二屋裡的事,方言裡有個詞叫戳鍋漏,正是形容這時的她:“封二屋裡也是這樣,我談他們封家真是祖墳出!上一輩這樣,現在下一輩又是這樣,以前那陣上一輩幾弟兄就吵不完的嘴過不完的孽,現在這下一輩又是這樣,性格也像,出的事也一樣,命該這樣!”

李國珍冷著眼聽她說完。

“你還不曉得嗎?”黎書慧同她喊:“魯仁姝沒跟你擺嗎?那前面哪天晚上,說是封二在廠裡跟人打架差點把人打死呢,還談惱火得很,不是工友拉著的話驚點兒要遭人打死。”

“這陣天氣熱了我也沒轉到那邊去,頭先像看到她店裡吃飯人還是不少呢,還是找不到錢嗎?”老張吞吐一陣,想這許多年潘達在下面開飯店,雖然叫人羨慕,但始終只是平穩安定,要說真正大富大貴,恐怕還比不上郭偉那個空手套白狼的,可見還是錢難掙。任他說的輕鬆容易二五八萬,終究不是大風颳來的紙,不是彎一彎腰就能撿進口袋裡。

“還一味談他比那兩弟兄要成器點穩當點呢,不多話不惹事,馬上這裡娃兒書讀出來,看著兩個娃兒都恁大了......”

黎書慧望他一眼:“屋基出!人家屋裡不像他這樣?!始終心裡不平衡!就是他這種看著不多話不多事的才嚇人。”

但黎書慧又喪氣道:“這個年生哪個惹的哦,哪個都惹不得,討嫌的人也好不討嫌的人也好,你莫惹人家,人家惹你不要怕,又喜歡逗貓惹草又打不贏哪個,這種人是撿得的,該討打。他是命到那裡去了,該有那條路逼他走。”

李國珍將黎書慧的側臉望好一陣,才扭頭看馬路,又想起來,看一看老張,見前者憤憤後者傷懷:“梅英店還開著的,哪天去看看吧,你沒逛過商場呢,帶你去看看吧。”

老張把目光轉向黎書慧。她道:“有啷個看式啊,又不是啷個西洋把戲。”

老張便還是把目光轉到馬路邊的車流當中去。

下了雨過後的下午再吹陣風,外面可真安逸的慘,不提許芳華如何同黎書慧談及此事,李國珍與她說來又是另一個龍門陣。

初中尖子班的學生放了暑假每週一至週五還要到學校補半上午課,天熱的心慌,封媛嫌太陽曬黑,讓上中班的封二中午來接,正好送到梅英店裡,他再回廠裡食堂吃個飯,離下午一點上班時間正正好。

但也有臨時情況,封二的性格擺在那兒,替人頂班最常見,上午九點過在屋裡睡覺,忽然有工友找他頂個班,他馬上穿衣服騎車就走,到中午吃飯時間照樣去接姐姐。不過這樣就不能送到梅英店裡了,而只能先接到離得更近的廠裡去。等下午沒太陽了,或者他手上的事忙完一部分再送出去。封二那裡沒有正經的休息室,封媛一般不喜歡那裡,所以有時候有封二的同事下班,她也跟著搭個順風車。

趕了巧,封二後面有一段時間天天上班,白天夜裡都上。有個工友李國平家裡孩子生病了,那個班缺一個人,其他組裡誰想掙錢誰就上,封二就是那個想掙錢想到麻木的。

這樣,姐姐搭班長康維軍的大面包車次數就多了起來,每次姐姐來,恰好吃了午飯沒多久他都正巧出去,反正他是班長,沒人一眨不眨盯著他有沒有在車間,在辦公室。

本身在梅英店裡已經見過,又再有車子順路相送的慷慨,一來二去康維軍跟封家已然熟絡成親戚。有一次康維軍單獨去店裡吃飯,姐姐還講起來封二替人頂班的事情,小姑娘不大拘禮的口氣:“我覺得你們車間裡面的人都好喜歡找老漢頂班啊,光是找他頂班,他一天到晚都不睡覺嗎,你們還有點欺負老實人哦。”

梅英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