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屋裡事幫忙都積極得很,個人屋裡事像深怕賴著她一樣,兩姊妹都像故意對著幹,人家屋裡當媳婦的都不見做得恁過分的,曉得她到底是啷個。”

她將眼睛轉向陽臺外面,默默的望一陣,忽然又想起來,朝屋裡喊老張:“曉得早上沒落雨娃兒拿撐花沒有,你等哈兒還要去接她,中午喊她轉來吃飯也不轉來,又不曉得到哪裡吃,她媽媽拿給她兩個錢硬是,只要有錢膽子就大。架先我都說中午煮點飯給她送去嘜,轉來門也沒開,煮好飯都十二點過了,中午放學不轉來,下午放學也不轉來,獨女難得教!談兒娃不好管,這也是個不好管的東西!該曉得就喊她兩個都喊走,小的喊走了大的不喊走,恁大的娃兒了心裡點兒沒有心眼嗎,我們談的話就聽嗎,點兒沒得當媽的樣子,還談不得,兩娘母一個德性。”

房間裡頭沒有回應,看來老張是已經睡著了:“人家的老漢哪有個人的老漢好哦,貓兒生的貓兒疼,狗兒生的狗兒疼,人家的姑娘他會把你當親生的嗎。在這裡住著都嫌不自在要走上海去打工呢,曉得外面那些地方遍地都是錢撿嗎,一年到頭有好多錢轉來嘛。一談就是沒錢,沒錢還走恁遠整啷個嘛,談都懶得談,談起就慪氣。你在屋裡操不完的心的話她還覺得你娃兒沒給她管好,個人的孫孫我都沒帶過還要給你帶外孫,懶得談。談那些整啷個,隨她啷個搞,我反正走她前頭,以後莫非還能來賴著我嗎。”

她站起來將沙發上的東西都收疊歸一,到屋裡來看,老張果然睡著了,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身上,腳在床邊上,鞋子在腳上。他的腦袋是歪在枕頭上,只是靠一會兒,並未真正躺下,嘴巴大大的張著,輕微的呼嚕從嘴裡發出來。

黎書慧走過來拽他腳邊的被子:“身上硬是乾淨,你那鞋底有金子捨不得脫?泥巴腌臢的穿到床上,鋪蓋不是你洗呢。睡不好好睡,你這樣靠著都能睡著嗎,鋪蓋不好好蓋,哪天都要睡個午覺,晚上又老夜老深的看電視。”

老張在她的薅刨下甩了鞋滾上床翻個身安心的睡,雖然有個大窗戶,但上面堆滿被子棉絮衣裳等東西,也沒有幾絲光線透進來了。他雖然脫了鞋,黎書慧還是嫌他身上灰撲撲一股煙味,嘀咕一陣,轉身看床尾那一面高高壘起的煙狗兒:“一哈都喊你不賣了你不信,又去轉恁多來我看你賣到哪天!硬是怕閒著了耍不來,你還去轉點來把這間屋都放滿嘛,轉來又談你一屋都給她整些煙味兒,為這點菸這個也嫌那個也嫌硬是聽不進。在忠承那裡就跟你說少吃點菸,一吃就轟轟的咳,恁說你都聽不進去,恁嫌都不曉得丟人,看你賣到哪天......”

黎書慧這一兩年倒沒生什麼大病,這裡痛那裡痛的那些都是陳年老疙瘩了,並沒有什麼特別要注意的,就是這些也都有醫保補助可以看。但即使這樣,其中要自己墊付的錢一年也還是要出去幾大百上千的,黎書慧她是這樣的身體,沒有辦法了。

老張在床上一覺醒來有些找不到時間,聽不到落雨,但窗戶玻璃上全是水漬,屋裡安靜得很,黑嗡嗡的房間看不出現在是幾點。他下床拖鞋到客廳來,黎書慧不曉得到哪裡去了,客廳牆上的鐘指著三點四十,走到陽臺來,外面又像四五點的景象。雨沒有停,樓下地上的花壇和坑窪不平的混凝土巷道上到處是水坑,看來是一場延綿雨了。

“黎書慧,黎書慧——“他在屋裡叫兩聲,也曉得不會有回應,一直不曉得要做啷個,站一陣,預備摸煙出來抽,已經裹好了,又感到不想抽了,復放回口袋,進屋去看電視。

外面雖然已經流行機頂盒了,這臺電視還是光纖閉路,將遙控器按個遍,一百多個頻道里有一半重複,其餘一些是地方衛視和國外頻道,還有內蒙外蒙等聽不懂的外省衛視。老張要看的是抗戰劇或者歷史劇,但這個時候電視上播放的全是宮鬥劇和仙俠劇,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