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哪點委屈過分你的嗎,可心頭想是想,嘴上說的話還是要從牙齒縫裡鑽出來:“你看我屋裡有三個人掙錢嘜你拉兩個去就是噻,或者乾脆一哈送給你,你看看三個人到底找好多錢,他就光是找錢又不吃飯。” 潘迅倒還想說:倆老的在老房子裡跟著大姐一輩子,帶大恁多娃子,沒聽到大姐叫一聲苦,這只是說要把他們送下來,人還沒下來,大家已經叫的像山馬上要壓頭上來一樣。 “送我我怕你捨不得。”忠旭陪笑兩聲,仍不自知:“來嘛,正好我搞不贏,喊他兩姊妹每個星期六星期天來給我幫忙,我還是該辛苦錢給他,是要好好的磨一磨了,不然啷個曉得找錢的辛苦呢。” “是啊,你喊著去嘛,看他一年到底掙好多錢,看他究竟是掙得多還是花得用,你正好幫我問問多花到哪裡去了。” “他找的錢用到哪裡去了,他找的錢不花在你們三娘母身上,未必我們看到他一分錢的,未必還給我來了?” 姑嫂兩人一說一笑正要把真正預備了一晚上的話說出來,結果臨了先叫父親接了岔開過去,還是那話:“這哈兒曉得辛苦,那陣兒喊你好好讀書你深怕哄你害你深怕辛苦你呢,喊你好好讀書你天天跟這個姑娘耍跟那個姑娘耍,兩姊妹跑得腳板翻到腳背上,這哈兒你曉得辛苦,打失悔,這哈兒你曉得了哈。” 老張嗓門清亮,邊上站一圈熟人外人,忠旭當即就赤紅了臉:“啷個叫我天天跟這個耍跟那個耍不好好學呢,起碼我比哥哥成績好點吧,起碼我回回考試成績還有個排名,不像哥哥這樣,上課老師喊他來講喊他來教。那我也可以了噻,不認真讀也沒考倒數第一名噻,至少證明了你們的基因沒得問題嘛。” 紅袖小聲笑道:“你們一哈都成績好,一家人讀書都可以,我們差得多,我們娃兒到現在還是想學不想學的態度,一個班的信有成績比他好得多,一讀書好的話一屋人的腦殼都好。” 老張只道:“你是深怕人家曉得你辛苦了,點點沫沫兒口子都要喊拿塊幫貼來粘住。” “那不是!” 老張又拿煙出來裹,叫劉達制止:“一會兒人家又要投訴你。” 他醞釀一陣,眼睛轉著望周圍,緩緩將煙放回口袋裡,轉身同忠旭道:“你談你辛苦了,明朝上面殺豬你去背兩塊嘛,你那點兒力氣,緊你背,你背好多算好多,算滿意?雞鴨是給你殺來的,豬馬上也給你背來,當然你要臘肉我就沒得法了。馬上房子都沒得了我走哪裡去給你弄柏香丫來燻臘肉啊,你個人將就著。” 他又同悶不吭聲但把‘看你們啷個安排’寫在臉上的羅明先道:“你也上去吧,想要哪塊要哪塊,保肋也好豬腳杆也好豬耳朵也好,你們喜悅吃哪兒就提哪塊。望著的四頭豬,大姐喂的,她要一個,我跟你媽要一個,你們幾姊妹分兩個,恁大兩個豬該有你們分了噻。達兒啊潘運啊一哈,劉達你也來,也有你的,紅袖也去吧,帶你媽媽一起,見者有份嘛。” 他那天同忠承去樓下吃早飯就是這樣說的,那天還葉舒也在一起,他笑著同忠承談話:“豬殺來看你們要哪裡,是今年這一年了,以後再想要個人喂的豬那你們只有個人買了,管你們想要不想要,吃得不吃得,走恁遠,看你們啷個拿得走。” 可那兩人都不見欣喜:“恁遠我還來拎你那豬肉,我那邊買不到呢。” 不知是父親帶著笑裡的哽咽觸動了幾人,還是分豬肉沒安排得人人平均,幾姊妹一時竟沒有一個人搭腔。只由潘迅開玩笑:“搞半天她幾姊妹就分完了喲,我在這裡湊恁大天還沒得我的場合呢,啷個整呢,你們哪個分點給我呢。” 老張還是拿出煙來裹:“你的那份兒嫌不夠嘜我這裡又再分點給你嘛,我這裡整個你想要哪裡我分塊給你。莫看我這裡整個,我這裡要分的人還多得很,她么妹哪裡,舅爺哪裡,還有幾個叔爺,以後又沒得豬餵了,房子拆了,你不分塊給人家嗎。忠傳那個嘜,人家喂的噻,人家一年到頭就圍著那幾個豬轉,豬,牛。” 不過煙在手裡光是裹,並沒有拿出打火機點燃,他裹好了煙,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