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一笑,“過獎。”

“瑞城待我很好,你可以放心。”曼子攀著男友的手臂,十分甜蜜。這小女人。

“你們真是一對璧人。”我為她高興。

“曼,”石瑞城親暱地稱呼她,“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你先等我幾分鐘。”他說完溫潤地笑,輕拍曼子肩膀,嘴角揚著新情侶的濃濃愛意。羨煞旁人。

我碰一碰曼子的手臂,“你總算找到你的嘉德騎士。”

她小小得意,“所以說去歸元寺求一炷香還是很管用的。”

我不禁失笑。

不料我們剛走出門口,即刻聽到“啪”一聲刺響。我一驚,轉頭看見蔣欣手裡握著一杆短槍,李治國已經倒在地上,從肩胛骨處往外汩汩冒血。

又是“啪”一聲,她對自己射了一槍,應聲倒地。

法庭內頓時騷亂。

那杆槍黑洞洞的槍口深深留在我視野中,叫人聞見血腥。天,我目睹她殺人和自殺。她竟然要置他於死地!置她自己於死地!

不是痴狂,是瘋狂。一個弱女子能有扣動扳機的勇氣,她的生存慾望已經點滴無存。更何況對方還是曾經的枕邊親密人。

“我的天……”曼子驚歎,聲音彷彿遊絲。

半分鐘內,當事人已經被帶走。石律師隨委託人家屬一起離開。地面仍有大灘滾熱的血跡。

曼子轉向我,臉色蒼白,“真是可怕!女人做到這種地步,何苦!她看起來那麼柔弱,居然也敢殺人。”

我的心也狂跳不止,“曼子,最強悍的是人心。心在瀕死邊緣,命又算什麼。”

“最險惡的也不過如此。”她又嘆。

“事發突然,”我對曼子說,“看來你只能跟我過二人世界了。”

“你還有心思這樣說話。”

“剛畢業做記者那一年,更惡性的我也見過。”

曼子吸一口氣,“單伊,陪我看電影去。”

她驚嚇得厲害。我的眼前也依然還有蔣欣面目猙獰地舉槍的畫面,她的丈夫血肉模糊地淌血,血肉的碎片從他們傷口處散射出來。

原來遭受槍擊,流的不止是血,還有肉。

我胃部抽搐,不禁甩甩頭。

下午,我和曼子去看電影,溫馨的愛情片,但仍不足以平息在法庭上聞到的血腥。看完電影又去打電玩,難得這麼久出門一次,兩個人玩得滿身是汗。接著又去水吧吃刨冰,去格子鋪裡逛布娃娃,買棉花糖,活脫脫兩個高中小姑娘。

傍晚時,曼子接到石瑞城的電話。李治國經搶救撿回性命,蔣欣對自己射的一槍沒中要害,也無生命危險。

“真是可憐。兩個都重傷,恐怕醒來比死還要難受。”曼子輕輕地說。

我忽然對蔣欣起了無限憐憫。一個女人,拴不住丈夫的心,便想以死了之;不料死也不能夠,她已經沒有了前後路。痴女子真是讓人又恨又憐。而那位李先生,即便痊癒,恐怕以後再也不敢碰女人。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很晚。母親照例又打來電話。

“在做什麼?”她問。

“你放心。我沒有加班。”

“建峰今天來看過我們。”

“嗯。”我應聲。

“聽說你有事情,取消了你們的約會?”她開始質問。

“媽媽,朋友有事。”我簡短地答。

“朋友?比男朋友重要?”她有些生氣,“你年紀也不小了。女人如衣服,男人願意試,遇到合適的就趕緊成交,到時候破了舊了,五折甩賣恐怕還有困難。”

“媽媽!”我氣結,她竟然如此低賤女人。“媽媽,你也是女人!況且我還是你女兒,你應該對我有起碼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