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坐了起來,一見面前無人,只有山溪流淌,立即便扭過了頭。

葉小天一扭頭,馬上便看到了一雙眼睛,眼神談不上多麼銳利,但是很深邃。那雙深邃的目光正在看著他,就像一個淘弄古貨的行家,正在翻來覆去地看著一件古董,辨別它的真偽、尋找它的暇疵。

葉小天又往左右看了看,臉色登時變了,即便他不知道楊應龍的計劃,看此情景,也很清楚自己落入了他人掌握。當他從洪百川那裡獲悉了楊應龍的計劃後,眼見如此情景,更是不寒而慄。

田彬霏嘆息一聲,悠然說道:“我算計一個人,從來不曾耗費過如許之多的心神,甚至連自己都要搭上,呵呵……,不過不管怎麼說,最終我還是成功了。”

“你是誰?我和你認識?我們有仇嗎?”葉小天質問著,想到可怕的後果,聲音不由顫抖起來。自從他離開京城,一腳踏進江湖,什麼大風大浪都遇到過了,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兇險、一樣無助。

他靠著急智,避過了靖州送信的兇險;他靠著一腔熱血,感化了麻木不仁的葫縣胥吏和衙役,避過了替艾典史‘水土不服而死’的危機;他靠運氣,從雷神禁地死裡逃生;

他利用看管天牢時從那些犯官們身上學來的官場伎倆,鬥垮了徐伯夷和王寧、花晴風;他利用於家和張家的矛盾,在銅仁府混的風生水起;他借用文官之勢,把堂堂天子擠兌的只能躲在後宮畫圈圈詛咒他。可現在,他沒有任何助力,他陷進了別人為他精心設下的陷阱。

“不是要有仇,才能恨一個人!”田彬霏很耐心地向葉小天解釋:“也不是一定要恨一個人,才會算計他!這些道理,你應該懂。”

葉小天想不出可以逃脫的辦法,但是隻要對方還沒有殺死他,他就不會絕望。永不言放棄,才是葉小天的性格。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問道:“你究竟是誰,想對我怎麼樣?”

葉小天只能裝作惘然不知地質問,如果被對方獲悉他們的計劃已經被他知曉,他只能死的更快。

田彬霏笑了,雖然他蒙著面,但葉小天從他眼角的笑紋,可以看出他笑的很愉快:“我究竟是誰,你沒必要知道。對於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來說,你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田彬霏彈了彈手指,兩名剛剛拭淨了刀上的血,把刀插進刀鞘的武士立即大步向前,逼向葉小天。

田彬霏嘆息地道:“我不會讓你活著,哪怕多活一刻,因為你的命太硬,我不想出一絲意外!我救醒你,只是想親眼看到你的掙扎,親耳聽到你的慘叫,這樣我才會愉快!我已經很久沒有快樂過了!”

兩雙鐵鉗般的大手扣住了葉小天的肩膀,這是兩個練家子,被他們扣住手腕,葉小天絲毫掙扎不得,另一個大漢上前,從懷中摸出一根繩索,麻利地把葉小天倒綁起來。

隨即,田彬霏揮了揮手,兩個大漢拖起葉小天,毫不遲疑地向一旁的草叢中走去,枯草被葉小天的身體拖過,悉索作響。身後傳來那蒙面人愉快的聲音:“推我過去,我要親眼看著他死!”

葉小天被拖出十餘步,眼前豁然出現一個大坑,不遠處就是潺潺的溪水,溪水和大坑之間挖了一道渠,中間只填了一鍬土堵在那裡。坑中厚厚一層白色,那是……那是石灰!

這正是貴州土司慣常用於處死人犯的手段。葉小天再也無法保持鎮靜了,可他只驚呼了一聲,就被人狠狠地推進了石灰坑,濺起的石灰迷了他的眼睛,鑽進他的鼻孔,立即燒灼起來,痛得他大叫起來。

一個大漢獰笑一聲,從坑邊拔起一把鐵鏟,用力挖開堵在水渠上的那鍬土,溪水汩汩而下,坑中的石灰立即沸騰起來,被綁得死死的葉小天馬上像熱鍋上的一條泥鰍,淒厲地呼喊著在坑中撲騰跳躍起來。

可坑很深,他雙手被反綁,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