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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行人砸傷。季節倉促地更迭,使得我們再也不敢一意孤行。收藏落葉,摺疊記憶,是為了在薄淡的時候,可以有過往重溫。在生活面前,我們曾經富足到可以任意揮霍,有一天卻窮困到一無所有。那時候,你我連取捨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夠站在一棵枯樹下,看這起起伏伏的世界,看到於心不忍。
也許這位叫常建的詩人,早已體味過將離的無奈、失去的殘忍。他不願與現實有太多的糾纏,便讓自己從鬧市走到古剎,由喧囂轉至平靜。他在山水中參禪,用他幽淡的心緒,感染了萬千世人。看完這首詩的我,心靈彷彿都停止了漂泊,寧願重新修改人生已經編排好的故事章節,也不肯再辜負任何一段寧靜的光陰。
第四章 楓橋,那場濤聲是否依舊
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唐·張繼
我曾無數次想象自己是姑蘇城的過客,在一個紅葉滿秋山的季節,乘一葉小舟順流而下,只為抵達縈迴在夢裡多年的寒山寺。多少人,因為唐人張繼筆下的《楓橋夜泊》,而對寒山寺有了一種難捨的情結。千年前的霜夜,一個漂泊的遊子乘著客船經過姑蘇城外,被點點漁火觸痛了客愁,寒山寺夜半的鐘聲,卻喚醒迷惘的路人。千年以後,槳櫓劃過的地方濤聲依舊,那些手握舊船票的人,又將登上誰的客船?
江南就像一個夢,這個夢輕輕地落在每個人的心間,使得我們在有生之年,為這場夢而痴心不改。我自問是個清淡的人,卻依然無法逃脫夢的糾纏,為了一場杏花煙雨,為了一剪庭院月光,便揹著簡約的行囊,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巷。來到水鄉江南,是為了圓夢,這夢就像是前世未了的宿願,在今生必然要以一種痴情的方式來完成。
已記不起第幾次春去秋來,日子過得久了,才知道人間紅塵,無法用時光來丈量。站在古老的楓橋上,剛看過一場雁南飛,它們的離去是那麼地堅決。而我卻像是一隻離群的孤雁,明知寒冷的秋霜會冰凍如流的記憶,卻甘願落在塵網,折翅斂羽,蜷縮在夢的巢穴裡不肯離開。是捨不得寒山寺悠悠迴盪的鐘聲,還是在等待千年前那個過客轉世歸來?抑或是留戀一枚秋葉黯然神傷的眼眸?
千年了,星移斗轉,滄海桑田,多少人事早已更換得面目全非。人間的情愛離了又聚,聚了又散,寺裡的僧者換了一代又一代,就連寺內懸掛的古鐘也不是那口唐鍾了。唯有寒山和拾得兩位高僧,端坐在寒拾殿內,接受眾生的跪拜,也度化芸芸眾生。城市的變遷抹去了許多舊痕,熙熙攘攘的市井,似乎從未走進過楓橋。縱然尋訪寒山寺的遊人無數,他們亦不忍帶著紛揚的塵埃,來到這方淨土,只希望把水鄉美好的夢,留給後世,讓人們都記得,縱算是萍水相逢,也要擬下情深的約誓。
我甚至想過,回到千年前,我是居住在姑蘇城外的貧女。守著一間柴門,種植幾樹桃花,自釀幾罈陳年佳釀,只為收留為尋夢而來的他鄉異客。這裡絕不是他們的歸宿,絕不是,只是給迷路之人一個避風的港灣。他們賞閱過水鄉的風情,朝拜過慈悲的佛祖,又將擺渡船只去遠方。那一晚漂泊至楓橋的張繼,是否會拴住客船,在柴門和我共飲一壺佳釀?又是否會講述長安城的繁華,大唐天子的威嚴,以及一個詩客行走於世路的艱難?
顯然這一切都是虛構,因為千年以後,沒有誰知道有過這樣一個農女。而寒山寺卻因為張繼的一首詩而遠近聞名,成為姑蘇的遊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