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的人不知會什麼邪術,探訪的人都說在山裡迷了路,醒來時候已經被扔到山外邊。”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嘴角微微一挑,“這倒有趣。”

林知府擦了擦汗,看著對方不再問才鬆了口氣。對方年紀雖輕,可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階,陪著笑臉不敢得罪半分。

“你不用彈這琴了。”絳仙兒正向簾外暗送秋波,那個年輕公子卻突然開口,驚得她手一鬆,琵琶差點落地。

“不知民女的琴聲哪裡不入公子耳了,還請指點一二。”絳仙兒鎮定下來,撩開珠簾,跪倒在地,“還是,民女姿容粗陋,讓公子不愉了?”

年輕公子沉吟不語,畫舫中頓時安靜下來,靜到可以聽見一陣笛音飄來,繾綣纏綿,吹的卻是一首極豔的詞:

彩袖殷勤捧玉鍾, 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粗粗一聽,但覺笛音千迴百轉,深情如斯。那吹笛的人似乎為了應和方才絳仙兒的琵琶曲,更是加意地纏綿悱惻。然而一曲未盡,疏忽間卻換成了一種調子,微帶清冷,卻是明朗的少年意氣分發: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闌干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聽著還是週轉自如,像是吹笛的人雅擅音律,可年輕公子不由微微皺眉,上一曲繾綣未盡,深情卻止,隱隱有幾分金鐵之聲,才用另一個調子遮掩了。吹笛的人縱然有才,得其各中三昧,卻不免有些虛情假意的敷衍在裡頭。他站起身,淡淡對身邊的莫姓護衛道:“此番良辰美景,待醉踏清月,也好過坐此畫舫,莫兄以為如何?”

莫允之嚴謹的臉上也露出笑意:“公子說的是。”

那年輕公子抬手撩開剔透的珠簾,也不看自己正處在湖中心,足下一點,飄然向著岸邊而去。只聽身後一陣慌亂,林知府扯著嗓子道:“快划船過來,小心王爺……王公子的安危!”莫允之聽著林知府突然叫破自家公子的身份,還自欺欺人的焦急樣子,不由微微好笑。他伸手在桌角輕輕一握,生生抓下一塊木頭,轉身走到船頭,輕功勢頭下落之際,藉著掰下的小木塊,一起一落,離岸邊還剩下幾尺之刻,手中的木塊也剛好用盡。他長嘯一聲,穩穩落在岸邊,心情莫名舒暢起來。

“莫兄,你還是慢了一步。”年輕公子靠著柳樹,意態閒雅,只是衣角有一塊濡溼了,想是踏湖之時沾到的。

“我其實在四年之前見過一個人,她的輕功可謂絕世無雙,許是這樣踏水也不會沾到半點。”莫允之也不避諱,開口道。

“是麼。”他直起身,一拂衣袖,“說起四年前,正是平定荊襄之亂的時候。我曾沉迷過一個女子。”他似想起了什麼,微微皺著眉,彷佛玩笑一般:“說起來,我和她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遠遠看她吹笛,卻還是在意上了。”

莫允之知道自家公子自制甚嚴,少近女色,更不用說沉迷這般。說來也是巧,當年荊襄一帶起義連連,莫允之當年正是叛軍之一,卻在刺殺朝廷命官中敗走。那個時候,他震驚於朝廷派來的王爺,竟然是久負盛名的御劍公子張惟宜。他求的是平定亂世,便成為了御劍公子的一名護衛。

張惟宜原名朱佑寒,當朝六皇子,封號驤驍,因自小在武當長大,少年成名,一時間隱隱有直追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天劍公子的勢頭。江湖中有名的璇璣才女對他傾慕,曾題了扇面捎去,題字只三個字:佳公子。

荊襄之亂平息至今,已有四年之久。眼下,張惟宜突然提起那時候的事,莫允之也只是微笑道:“有這樣的女子……和璇璣才女比,又怎樣?”

張惟宜看著遠處,嘴角帶笑:“是說容貌麼,我只遠遠地看過,說不上好看,但不知怎麼就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