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著逃命,人人都想著遠離殺戮。

梁軍眾將也被南面席捲而來的聲勢震驚。

朱溫令廳子都斬殺潰退之人,殺的人頭滾滾,仍然不能遏制敗勢。

此時的梁軍已經不是當年血戰黃巢、秦宗權的梁軍,精銳一損於清口,二損於虢州,根本沒有死戰的勇氣。

朱溫驚怒交加,眼看一生之敵即將覆滅,局勢卻急轉而下,當下拔出腰間寶劍,自領廳子都欲接戰。

身旁汴將鄧季筠大呼:“末將為陛下死戰!”

引百餘銳卒西去,才一盞茶的功夫,潰兵大呼:“鄧將軍被斬,鄧將軍被斬。”

朱溫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此時的張歸霸、王彥章、黃文靖還在北面圍困冰城。

“陛下勿急,末將願為大梁效死!”高季興領騎兵出陣。

此人原本是義子朱友讓的家奴,朱溫見其韜略不凡,令朱友讓收為義子,算起來還是他的孫子。

還是自己人可靠,朱溫心中一陣敢動,在汴州幾個義子兒子伺候的也很舒心。

高季興雖然去了,但晉軍的聲勢更大了。

不止在西面,北面冰城裡的晉軍似乎也動了。

“擒殺朱賊,擒殺朱賊!”

喊聲震動天地。

朱溫只覺得一口涼氣竄入腹心,大雪把他變成了瞎子,方圓之內,皆是面色惶恐計程車卒,就連一些跟隨他十幾年的老卒也是如此。

其實不止這些老卒,就連朱溫也被李存勖掀起的聲勢膽寒不已。

五十四歲,在這個亂世裡已經算老人了,多少英雄豪傑,剛剛不惑,便命喪黃泉。

李克用倒了,但他的兒子卻更加棘手,這天下還有機會嗎?

剛剛還覺得自己幾個兒子孝順,但也只是孝順,如何敵得過如狼似虎的李亞子?

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疲憊感鋪天蓋地而來,仰天長嘆:“朕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餘孽更昌熾如此!吾觀其志不小,今天不助我,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

“陛下,大勢不可解,末將護著陛下退回相州,以觀後事!”高季興從風雪中殺出,全身都是血,連戰馬都是血紅的,不過聲音卻還是那麼響亮。

疲憊中的朱溫,也沒心情去發覺這些破綻。

這種混戰,先發者制人,後動者制於人,全線被動,只要大雪不停,梁軍再多的兵力也無用武之地。

朱溫望向天空中的烏雲,大雪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彷彿用盡生平力氣般的揮了揮手,“退吧!”

這一揮手,便是全面潰退。

李存勖緊咬不放,但潰退中,王彥章、張歸霸兩人各引一軍斷後,黃文靖從後殺到,李存勖還要死戰,被郭崇韜勸阻。

大雪紛紛揚揚了一天一夜,真正死在刀兵之下的人不多,多是被凍死。

翌日天晴,潞州城下遍地冰屍,雖然擊潰了梁軍,李存勖自己也不好受,士卒凍死凍傷近三成。

不過潞州的死局終究是解了。

冰城中早就油盡燈枯,士卒生吃人屍馬屍,當初七萬大軍南下魏博,解圍之時,只有三萬不到。

李克用奄奄一息,被眾將抬了出來,周德威、李克寧、李嗣源、李存審等將嚎哭不已,拜在李存勖身前。

丁會拱手稱謝,身旁的書生馮道已經瘦的不成人形。

“梁軍雖敗,兵力並未大損,留後當速攻潞州李罕之!”郭崇韜諫言道。

經此大戰,無人再懷疑李存勖的能力,就連當初向李克寧靠攏的將領,也不知不覺轉向李存勖。

李存勖咬牙切齒,“若無此賊,河東男兒何以流血至此!”

當下稍稍休整,李嗣昭引義兒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