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提心吊膽,張口望著老天爺討口飯吃。

九月,洛陽正式進入深秋。

肅殺之氣平地而起,秋風蕭瑟,對唐軍還有一個重大考驗,天氣若是轉寒,想打也沒機會了。

唐軍在洛陽地區的掠奪,自然也激起了守軍的仇恨。

對唐廷的那一分認同也消磨殆盡了。

“天氣行將轉寒,只要堅守一月,唐軍不得不退。”張浚小心翼翼道。

張全義這幾天臉色一直不好,唐軍的掠奪,就像在他身上割肉,此次就算趕走唐軍,洛陽也會元氣大傷,他在汴州的分量會下降不少。

儘管與朱溫關係不錯,保持了一定的自主、權,但正因為此,所以一直被排除在汴州核心圈子之外。

“洛陽守住了又能如何?”張全義言語間有些灰心喪氣。

張浚目光一閃,拱手道:“不知使君將何去何從?”

張全義臉上意味深長起來,“張公何以教我?”

“想當年使君與朱溫同出於黃巢,以使君之才何必屈於他人之下?洛陽處天下之中,左右逢源,關緊武牢關、孟津、新安、伊闕,便可自成一國,坐看天下之隙,依在下淺見,此戰之後,使君東和朱溫,陰結朝廷,整兵修甲,南並荊襄、荊南、湖南、鄂嶽,則天下之事,猶未可定。”張浚雙眼亮閃閃,大袖誇張的揮舞起來,彷彿當年在朝堂指點江山一般。

張全義大笑起來,“張公真神人也,如此韜略,難怪當年朝廷在關中日益窘迫。”

周圍親兵、將校都笑了起來。

張浚老臉一紅,卻並不以為意,跟著乾笑兩聲。

不過人群之中,張全義的長子張繼祚沒笑,反而很認真的盯著張浚。

“唐軍攻城了!”一名將領大喊起來。

霧氣瀰漫之中,唐軍雄赳赳氣昂昂而來。

陣列規整,盔甲鮮明,殺氣似乎要衝破霧氣的阻礙。

當年在黃巢軍中,長安神策軍何曾有過如此氣象?

短短兩年之間,唐廷居然有了復興之象!

張全義心中百味雜陳,他不像朱溫與李克用,沒有問鼎天下之志,只想守一方水土,造福於民,可惜這世道容不下安生他這樣安生種田之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洛陽天下腹心,怎麼可能置身亂世洪流之外?

正沉思間,唐軍已經開始攻城,一名名甲士頂著箭雨、木石而來,架起長梯,悍不畏死的攀爬。

被砸下去的唐軍,只要能動,爬起來,繼續攀城。

才不到一個時辰,就有唐軍登上城牆,躍入如林的長矛之中,為後面的袍澤爭取時間。

天子旌旗在西城,西城自然成了重點攻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