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唐軍之中,也有如此虎將!”朱溫看著西岸戰場上勇猛異常的辛四郎道。

朱溫身經百戰,本身就是一員驍將,自然偏愛勇猛之人,當初李思安、氏叔琮、徐懷玉等等猛將,都是朱溫從行伍之間提拔上來的,見到辛四郎的表現,自然起了愛惜之意。

“梁王若是喜愛,可讓前軍生擒之。”劉捍在身後拍著馬屁。

朱溫大笑起來,“關中若定,天下皆掌於本王指掌之間,試問何人還能爭鋒!”

隨著梁軍不斷渡河,西岸的大局漸漸明朗,雖然有辛四郎和李嗣周的支援,但唐軍還是被不斷壓縮。

而只要佔據河灘,建立陣地,小小一個蒲津關如何擋的住他的百戰之軍?

朱溫意氣風發,頓時覺得整個天下都不在話下。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劉捍趕忙拜倒在地。

但旁邊的李振卻沉聲不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河對岸。

朱溫看到他的表情,“興緒似乎有什麼顧慮?”

李振能得朱溫重用,一方面是他的才學,另一方面是他的身份,堂堂義陽郡王李抱真的曾孫,大唐功勳之後,投奔他麾下,吸引天下多少人眼光?

“臣在想,唐軍為何如此頑強?明明我軍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唐室享國近三百年,總會有些愚忠之人。”劉捍淡淡道。

朱溫不以為然道:“皇帝已成困獸,被本王所擒已是定局,從氏叔琮渡過黃河起,唐軍敗局已定!”

“大王英明神武,唐廷勢弱兵少,若要抵擋氏將軍,則河岸防守兵力不足,若要全力抵擋我軍渡河,則氏將軍可長驅直入。”

劉捍的馬屁讓朱溫極為受用,兩個人彷彿都忘記了,這個計策當初是李振提出來的。

不過,李振眼中疑惑仍未散去。

西岸的大戰的確成了困獸之爭,唐軍不斷陣型不斷被壓縮,除了西面,已經被三面包圍,但他們仍然死戰不退。

任辛四郎如何驍勇,一個人也不可能擋住潮水一樣的梁軍。

整個河灘成了血灘肉泥,層層屍體倒在泥水裡,不斷被踐踏。

“辛驢子,看來只能下輩子再當兄弟了。”拓跋雲歸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從天剛亮開始,激戰已經持續了近五個時辰,八千唐軍,只剩下四千人不到,包括李嗣周支援的一千人。

“要死你去死,本將還要活著討個媳婦,生個娃,孝順爹孃,陛下不會失敗,我們也不會死!”

辛四郎的話讓拓跋雲歸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何他對陛下崇信從何而來。

見慣了生死,就不信神佛。

拓跋雲歸對皇帝的更多是知遇之恩,以及敬畏。

一年之前,長安死氣沉沉,一年之後,長安生機勃發。

這種能力和手段在他心中已經超越了神佛。

但今日,真的會有神佛力挽狂瀾嗎?

天色越來越昏暗,彷彿神佛都不願見到大地上的殺戮,用雲層擋住了太陽。

呼號的北風,彷彿來自地獄的呼喚。

呼喚這些冥頑不靈的可笑凡人。

天地之間一片愁雲慘淡。

很多人沉默的死去,很多人逃避,跳入河水中,有梁軍,也有唐軍。

勇氣就像力氣一樣,時間長了,也會用盡。

拓跋雲歸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疲累到了極致,他反而希望敵人的長矛能刺入自己心口,給自己一個爽快。

死,對於戰士而言,並不可怕。

看不見盡頭的戰爭才是最可怕的。

“陛下,陛下來救我們了!”辛四郎就像有永遠用不完的力氣,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