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如今關中河中山東河北都在大戰,父王應該趁此良機,一舉殲滅朝廷軍,生擒皇帝,然後下潼關,攻同州,鎖住蒲坂,南和馮行襲,北連李思孝,徐圖王行瑜,則關中金城千里,父王可以此為基業,休養生息,坐看關東大戰,收漁翁之利。”李繼徽的想法比李茂貞還要激進。

李茂貞大笑起來,“繼徽真乃本王之子房。”

笑著笑著,就沒下文了。

李繼徽心中一嘆,或許父王真的老了,人到了四十五歲,雄心壯志也隨之消退,只想守住基業。

但這亂世猶如激流,不進則退。

鳳翔表面上看在關中一家獨大,但四面樹敵,唯一有發展的潛力的山南西道被王建破壞。

鳳翔的衰落可以預見。

三年前他就提議過,趁朝廷攻打李克用,鳳翔暗中蓄力,只等朝廷兵敗,聯合王行瑜、韓建一舉攻破長安。

但李茂貞猶猶豫豫,遷延日久,雖是出兵了,但並未下決心,反而讓唐廷緩過氣來,偷襲了鎮國軍,又擊敗李罕之。

想到此處,李繼徽心中忽然生出不該有的想法,難道大唐真能再興?

而大唐再興的關鍵,就在此戰!

這是大唐的氣運之戰,也是李茂貞的氣運之戰。

可惜自己的父王還沒認識到其中的關鍵。

李繼徽不打算說出口,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他非常清楚。

不過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父王,此番我軍出鳳翔,恐怕王行瑜別有心思。”

三軍聯手攻長安,恐怕只有李茂貞是真打,王行瑜、李思孝不過做做樣子,算是賣汴州一個面子,有利則進,無利則觀望。

特別是王行瑜,反覆無常,若是不加提防,後果難料。

一抬頭,就見李茂貞正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

眼神交匯的瞬間,李繼徽心神震盪,趕緊垂下頭去。

“你說的很好,王行瑜狼子野心,必會反攻鳳翔。”

李繼徽聽李茂貞這麼說,放下心來。

“不過——”李茂貞話鋒一轉。

李繼徽屏氣凝神。

“繼徽可知為父為何出兵嗎?”

“兒臣愚鈍。”

李茂貞笑了起來,“王行瑜謀劃於本王,本王也在謀劃他,此番他引兵而來,不過是想作壁上觀,我軍勝,則跟在我軍之後撿些便宜,我軍若不勝,他則引軍攻鳳翔,豈不知本王早令繼忠、繼孝二軍窺伺邠寧!”

李繼徽鬆了一口氣,岐王不愧是岐王,恭維了一句:“父王英明。”

“本王十個義子,皆有勇無謀之輩,唯繼徽你智勇雙全,可惜藏得太深了,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李繼徽嚇的亡魂大冒,雙膝跪地:“父王贖罪,兒臣絕無二心。”

說完,頭“咚咚”的磕在地上。

李茂貞趕緊扶起他,“繼徽這是作甚?起來,起來,為父難道不知道你的忠心?”